我覺得我已經滿嘴跑火車到不知道在寫什麼的境界了 (゚∀゚)

 

最近開始把文章放到LOFTER上,畢竟...... 這對在台灣滿冷的嘛哈哈哈 

看了很多不同風格的連若,甜的啊虐的啊都有,我也不知道我家這風格到底算什麼 (?

抱著「這個遊戲我就只寫這CP」、「這個CP我就只寫這一本」的心情,想一口氣把所有想說的段子塞進去,還包含配角的故事穿插,無可避免的變成超級大長篇了......

 

總之很感謝一路看到這裡的所有人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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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目連對於穿越空間一事並無十足的把握,只能依靠數百年來的經驗做臨場應變,在山林間和其他神明的對談內容、曾經請教過善於此類術法的妖怪們,乃至於觀摩人類的陰陽術,這都是一目連現在能拿出手的籌碼。

 

  願意隻身犯險去救般若這種為惡多端的妖怪,不是為了被感激,僅是因為這件事總要有人去吧?一目連這麼想著,正如同當年義無反顧地為了子民賠上一隻眼睛那樣。般若是安倍晴明的式神,而陰陽師對自己有恩,這就是如今行動的理由。

 

  沒有參雜任何私情。

 

  無論是專守一人的風之盾、在寮裡的噓寒問暖、刻意忽視那斑斑劣跡並予以寬容,這一切都只是有人需要他,皆不帶有私情……是吧?

 

  思及至此,令一目連不自覺地搖頭,他早已不是百年前那個敢愛敢恨的年輕風神了。這一百年來,除了墮入妖道,一目連更學會了沉默。般若對自己而言究竟算什麼?此刻多想無益,只知道要是讓般若死在那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名為懊悔的情緒將會伴隨自己度過殘年。

 

  一目連沒有在竹林幻境裡逗留太久,他在結界邊境發現某一處妖力極為稀薄,足夠成為突破口,便悄悄催動深藏在體內那股屬於「神明」的力量,逕取幻境中的風為己用,纏繞在身上的風成為最強的兵刃和鎧甲,雙手按上結界之壁,在想像抓住什麼的同時往外一扯,輕易地撕裂了空間。

 

  神格在失去信仰後逐漸崩毀,為了繼續保有御風之力,一目連只能將己身投向妖化一途,耗費了數十年才調和神與妖這兩股互相排斥的力量。雖然神社已然頹敗,供奉也斷了百餘年,然而一目連心裡很清楚並非所有子民都忘了他,哪怕只是一個人也好,這便是他至今還能催動「風神」力量的緣故。

 

  當然,以墮神的身分驅使神力,是要付出代價的。

 

  呈現在眼前的漆黑空間象徵著虛無,一目連抓緊了那條藍色繫繩,踏進了令妖怪避之唯恐不及的空間夾縫。

 

*

 

  漆黑的空間充斥著無形的壓力,一目連一面走著,一面留神注意身上風盾被削減的程度,比預期中好上許多。然而不曉得時間在這裡有沒有意義,般若身上的風盾破裂距今已過了好一段時間,得盡快找到他,一同回歸人間界。

 

  一目連相信般若還活著,手中的繫繩還殘留著一道不願散去的妖氣,在這空間中閃著幽幽的光芒,有若鬼火的燐光,遙指著某一處。

 

  在風盾削減掉三成時,一目連終於找到了般若。

 

  靠著微弱的幽光,一目連見到蜷縮在黑暗空間一隅的妖怪身穿靛藍色衣飾,披散的長髮有如枯槁,裸露在外的肌膚不再光滑,暴露出真實的年紀,原先可愛的容貌也因妖力即將被侵蝕殆盡而變得十分醜陋,如同那些猙獰的面具。

 

  一目連初見時著實愣了一下,但隨即蹲下身,快速而輕緩地將般若抱進懷裡,將他納入風盾保護中。般若的脈搏微弱,鼻息甚淺,靠著積攢百年的妖力勉強苟活至今。一目連發現自己的手有點抖,他握住般若乾枯的手,慢慢將純淨的妖力渡過去。

 

  只是起了一個頭就引發了妖怪的求生本能,就算般若仍在昏迷中,身體卻已飢渴地、貪婪地自動吸取一目連的妖力。後者也不加阻止,只要不傷及妖怪的核心,休養一陣子就能恢復損失的妖力。一目連一直到般若過了險關才抽回手、繞過腿彎,將嬌小的惡鬼一把抱起。

 

  「先睡會兒吧,我帶你回家。」一目連柔聲說道,本該無聲的空間裡輕輕揚起風,見到昏迷中的般若因此而稍微舒展眉頭,雙臂又收得更緊了些。

 

  接下來便是強行突破空間。

 

  人心的想望會成為一股巨大的力量,妖怪也不例外。一目連閉上了眼睛,想著原本的世界該是何等模樣,混雜了神性的妖氣在這混沌的空間中搜索著,一點一點將「道路」拼出來。最終一目連睜開了右眼,見到一條有若星河的道路,蜿蜒至另一頭,在全然黑暗的空間裡粲然閃耀著。

 

  一目連在失去一隻眼睛之後,為了怕他人被這空洞的眼窩嚇到,有很長一段時間是用白布將右眼包覆起來。一直到完完全全地墮入妖道,才將妖氣收貯在眼眶裡,取代了眼睛。旁人若是不小心瞧見了一目連平時覆蓋在瀏海下的右眼,只會見到一隻與左眼無甚差別的金色眼瞳。

 

  失去的那隻眼是風神的過往,也是違逆了天命的代價,象徵性地獻給了自然之理,未曾受過妖氣浸染的眼睛成了「與神的連結」,右眼所見的世界是神的領域。不曉得這份借來的力量可以維持多久,一目連抱著失而復得的惡鬼匆忙踏上這條救贖之路。

 

  般若在吸取了一目連大量妖力後總算停止了侵蝕軀體,駭人的面容也一點一點修復成他們所孰悉的模樣。一目連偶爾瞄上幾眼,又繼續專注於趕路上,他知道般若的故事:因為外貌而受到各種欺辱,弱小又無生存能力只能在人類社會中偷生,被視為精神支柱的朋友背棄,此後覺醒成妖,進而厲化為鬼……最後走到世人面前的就是眼前這個「般若」。

 

  往昔的殘缺面容是般若深埋於心的傷口,此時意外接觸讓一目連心中泛起一絲絲無法形容的滋味,他也說不清那是疼惜還是已摻入了更複雜的感情。想起大天狗帶著感嘆和驚訝的那句話:「沒想到神也會有慾望。」一目連對此給出一個稱不上回答的曖昧句子。保護一群連面孔都已模糊不清的人民和保護一隻惡鬼究竟有什麼區別?現在的一目連答不出來,想了這一哩路,他仍無法解釋自己的行為。

 

  名為「般若」的惡鬼只給一目連留下平板的負面印象,一直到親身接觸才發現他不過是個有些倔強的孩子,或許說出來會被那些吃過般若苦頭的人嗤之以鼻吧?最初只因螢草和蝴蝶精的請求而去就近看顧他,在般若枕在腿上的短暫時間內,一目連從風中捕捉到「般若真正的故事」,他的無助、悲傷、孤獨和憎恨盡數隱藏在難馴的表象裡,從來沒有因為時間流逝得到紓解。

 

  或許是般若長年來被他人惡意相向慣了,只要對他多一分溫柔,便會不知所措,如此吃軟不吃硬的個性讓一目連忍不住想要多關照一點。兼之無意中探得其隱私實非一目連本意,淡淡的虧欠以及繼之而來的種種關心,或許皆是因此而起。

 

  每當一目連向安倍晴明問起般若的近況,陰陽師總是顧左右而言他,非得要一目連親自走到般若面前才能確認這隻惡鬼在寮裡究竟過得好不好。數百年的時光讓一目連早已懂得要與眾生保持距離,終究會離開,終究不是同路人,一目連不想戳破陰陽師的盤算,漫長的時間和解不開的執念化作一個劫字解,他懂卻仍甘受桎梏,沒有必要讓旁人同他一起受罪。

 

  止步於關心,這樣便是最好,是吧?

 

  一目連想著般若的事想到有些走神了,一直到他從空間夾縫中察覺到一絲絲不屬於他操控的風,才驚覺已探到了出口。右眼能見人間界的光從一個細小的縫逐漸擴散開,同時腳下所踩的道路漸漸崩解,掐得剛剛好的時間讓一目連的心也跟著懸了上來。偏偏在穿越空間最凶險的此刻,懷裡那隻讓一目連費了好大一番勁兒才撿回來的惡鬼因為身上那蝕骨的疼而醒了。

 

  「嗚……」

 

  般若因為身上那股嚙咬般的疼痛發出幾許嗚咽,虛弱地掙扎著,在黑暗中瞧不見東西而渙散的雙眼在一目連眼中顯得更加可憐。

 

  「你再忍耐一會兒,別亂動。」

 

  「你……一目連……大人?」

 

  「嗯,是我。」

 

  般若身上的痛楚幾乎要剝奪了思考能力,勉強靠著聽聲辨人,發覺抱著自己的人竟是無時或忘的風神大人,般若整個懵了,完全兜不起前因後果,只道是在作夢。

 

  「我是不是已經死了,才會做這種夢……」

 

  「胡說什麼,我這就帶你回去。」

 

  一目連的手扣緊了般若的肩膀,現在的每一步都十分艱難,他催動全身妖力牽引人間界的風穿越那道縫隙,補強了越趨稀薄的護盾,更在般若身上纏了一層又一層,回歸人間界只差最後幾步路,一目連可不容許有什麼閃失。

 

  空間狹縫進去容易脫出難,一目連感覺到整個黑暗空間都在叫囂著,純然的黑暗在身後有如漩渦一般,拉扯著想將他們拖回泥沼中,空間帶來的沉重壓力擠壓著風盾,彷彿下一秒就會被擊潰而令他們神形俱毀。

 

  「一目連大人……」般若突然喚了一聲,就算目不見物,也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身上的痛楚更屢屢要凌駕理智,但聽著一目連的心跳聲和急促喘息,就能知道此刻定是凶險萬分,緊抿的唇在猶豫片刻後終於擠出幾個字:「我能做點什麼嗎?」

 

  一目連微微吃了一驚,低頭對上般若的視線,那雙血色的眸子不知何時已經聚焦起來,就這樣定定地瞧著自己──此時般若是不可能看見東西的,他的面容尚未恢復如初,仍帶著醜陋鬼面的影子,但那樣認真、帶著一點義無反顧的眼神令一目連動容了。

 

  於是曾經的神祇將懷中的惡鬼往上托了一點,薄唇淺淺地貼上額前碎髮。這一吻有若飛掠水面的蝶,那一秒的停駐渡化了幾世的悲願。

 

  「可以的話就……抱緊我吧。」

 

  額上的微溫讓般若遲疑數秒,最後依言抬起雙手,寬大衣袖下的纖細臂膀攬上風神大人。一目連為此輕輕地笑了,在掏空全身妖力的下一個瞬間強行借用神力填補空缺,被神力劈開的裂口接來宛如初生的朝陽,擊潰如影隨形的黑暗,一目連那雙帶著妖化痕跡的裸足自此踏過空間邊界。

 

  空間交接處的強大壓力輾碎了幾層風盾,幸而終於徹底脫離了黑暗,從虛空中墜落的感覺讓般若差點驚叫出聲,死死攀住一目連的頸子,困鎖黑暗許久而後乍見光明,只感到一陣暈眩。在視覺被刺眼亮光奪去前的片刻,般若見到了一目連那燿然有神的右眼流露出高貴的神明光華,而他強撐著的身體終於不堪負荷,帶著不加掩飾的癡迷眼神再度陷入昏睡。

 

  「哎呀……」一目連微微苦笑,被看到啦?真是失策。

 

  破開空間的出口是在有點高度的山崖上,一目連隨手召來了風,順著風勢緩緩下落。

 

  依照此地的氣候和植披生長情形來判斷,應該和原先進入幻境的地點相距不遠。如今一目連已無力去分辨方位,體內的神力和妖力有如沸水亂了平衡,只想好好歇上一會兒去調整,故在內心呼喚了神龍,自己則抱著般若隨便倚著一棵樹坐下來歇息。

 

  山林間的風自動匯聚成守護一目連的結界,舒緩的空氣令他一點一點放鬆下來,指尖凝聚出幾許妖力,輕輕撫上般若的臉蛋,替他修復了最後幾道可怖的傷痕。縱使一目連並不在意般若長相如何,但以嫉恨之心聞名的惡鬼定是不想讓旁人見到殘缺的模樣吧?也虧般若為妖的根基不淺,那些被衣物遮掩住、失了妖力潤澤的皮膚約莫再過幾日便能恢復成光滑淨白的樣子。

 

  將一切打點完畢後,一目連讓般若躺臥在腿上,這似曾相識的畫面已比昔日多了一點從未有過的感情,凝視良久,才闔上眼開始調息。

 

 

  送走了一目連,林子陷入一陣很長的沉默。

 

  神龍懨懨地盤踞在山石上,輝夜姬挨著萬年竹打起瞌睡來,吸血姬趁著這空檔晃去竹林外覓食,妖狐抱著尾巴小睡片刻,而白狼打理一下有些凌亂的儀表,便席地靜坐養氣。

 

  大天狗看著看著也沒什麼事可做,便從懷裡取出一根笛子,在無人語的靜默中奏出悠然一曲,吸引了萬年竹的目光。連輝夜姬也醒了,揉著眼睛看大天狗吹笛,只覺得這曲子煞是好聽,聽著聽著便入神了。

 

  萬年竹早有耳聞居於妖界頂端的大天狗熟嫻音律,聽出這一曲帶著為遠行者祈福之意,那如行雲流水般錯落有致的音階恰到好處地挑動心弦,內心對大天狗的敬服又添上幾分。

 

  一曲既畢,氣氛終於和緩許多。

 

  妖狐瞅著大天狗,想著一目連出現也就算了,風神大人喜歡那隻頑劣的惡鬼已是鐵打的事實,跳進荒川也洗不清,但……這大天狗又是怎麼一回事?來視察的?

 

  「汝一逕瞧著吾做甚?吾臉上有東西?」倒是大天狗先發話了。

 

  「大天狗大人丰神雋朗,自是令小生心折不已……只是隊友生死未卜,您怎麼還有心情吹笛子啊?」

 

  「乾著急也無濟於事,一目連既敢硬闖,自有回來的辦法。」大天狗也不與妖狐瞎扯,他什麼大場面沒見過,自是鎮靜得很,上下打量一下妖狐,淡淡說道:「晴明大人不計汝和般若做過諸多惡行,仍收做式神,許爾等一個改過的機會。受人所託必當竭盡心力,汝還是多加修煉為是。」

 

  妖狐被數落又不敢對大妖發作,自是有些不忿。白狼眼見氣氛又尷尬了,連忙出來緩頰:「大天狗大人,妖狐做為晴明大人的式神,小過難免,大節無虧,還請您別太苛責。」

 

  「罷了,是吾言重。」

 

  「那……大天狗大人您跟一目連大人怎麼會……特地趕來呢?」說到底,白狼也很在意大天狗究竟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晴明大人交代吾與一目連一件差事,解決後順道過來看看。」只是這順道有點遠就是了,又問:「對了,一目連和般若是什麼關係?頭一次見到一目連如此失常。」

 

  「這個……」白狼開始冒汗,平時和位階相近的妖怪們聊聊閒話是一回事,此時面對晴明大人座前第一式神,這還真不好說啊。

 

  「哪個?」大天狗挑挑眉。

 

  「小生不敢妄言,大天狗大人您大可親自去問。」

 

  「一目連那死樣子會說的話,吾就無需問爾等了。」大天狗哼了一句。

 

  「般若傾慕一目連大人,也常常在寮裡看到一目連大人找般若說話。」不知何時從竹林外踱回來的吸血姬完全沒感受到異樣的尷尬,順口答道:「一目連大人很溫柔,第一次見到他那麼生氣,都不笑了……要是般若回不來,一目連大人會很傷心吧。」

 

  大天狗一陣無語,看來自己的預感沒有錯,但……晴明的寮裡是有什麼菌在傳染嗎?莫不是見了大江山那兩蠢貨,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大家性子都轉啦?

 

  神龍在妖怪們談論起一目連時也發出幾陣短暫的呼嚕聲,只惜無人能解龍語。在話題暫歇後神龍卻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伸爪撓撓地面,抖動龍鬚,發出一聲清嘯。

 

  「怎麼?一目連回來了?」

 

  神龍回應大天狗話語的動作便是拔地飛起,在林間捲起一陣暴風,落得他們滿身都是竹葉。而神龍在天空中盤旋幾圈,便朝著某個方向飛了過去。

 

  「走吧,別跟丟。」

 

  鎖定神龍氣息的大天狗自然而然地成為領隊,配合餘下這群不會飛的妖怪,難得暫時放下傲氣選擇用走的,白狼等妖自是緊緊跟隨在後。

 

  在短暫的休兵期間內,萬年竹心裡打的主意也慢慢成形,他揹著輝夜姬走在後頭,微微側過臉看著他的公主,悄聲問道:「這些安倍晴明的式神們,妳覺得怎樣?」

 

  「唔……那個有翅膀的哥哥吹笛子很好聽,不是壞人……」

 

  「這倒是。」

 

  「竹子哥哥在想什麼?」

 

  「世道混亂,越來越多妖怪知道妳的存在,我想我……快要無法保護妳了。」

 

  「可是我不想跟你分開。」輝夜姬抱緊了萬年竹的頸子,青年身上的竹葉清香對她而言是一股安定的力量。

 

  在「輝夜姬」從傳說這座神龕上被硬生生拖下地、冠上妖怪的名稱、慘遭放逐至深山野林時,是青年救了失去所有的她。

 

  「我不會丟下妳的。」

 

  或許「守護」一事即是自己的天性吧?生為妖怪還是得依照心意而活。輝夜姬的出現讓萬年竹得以成為現在的自己,因此他的選擇就要對得起這份毫無保留的信任。

 

  「我們……找一個新家吧。」

 

*

 

  一干妖怪整整翻過一座山頭終於找到一目連和般若,入眼所見即是神龍窩在一目連身旁,龍首擱在一目連腿上,瞇著眼似是很享受久違的撫觸。而般若則枕著另一條腿睡得正香,散亂的長髮和寬大的衣裝剪裁襯得他更加嬌小,渾沒了平時那股張揚的戾氣。

 

  「啊,你們終於來啦。」一目連像是在說早安一樣同他們打了聲招呼。

 

  「虧汝能從那鬼地方爬出來。」大天狗瞥了般若一眼,忍不住蹲下來,伸手就想撥開般若覆蓋在臉上的髮絲,「吾倒要看看這小子到底哪裡招人疼愛──」

 

  說時遲,那時快,大天狗還沒碰到般若,伸出去的手指已被一隻手掌擋了下來。

 

  「般若現在身子很虛,大天狗大人您身上銳氣過甚,請不要隨便碰他。」一目連微微一笑,先是收攏掌心,再慢慢將大天狗的手指推回去。

 

  妖狐沒聽見倒還好,一聽白眼都要翻到後腦勺去了。風神大人您家寶貝般若是用紙糊的不成?碰一下都不行?原本已經夠糟糕的個性都要給您慣壞啦。

 

  「哦?抱歉,是吾顧慮不周。」大天狗倒也坦率地道了歉,上下打量著一目連,忽地又道:「一目連,汝這是在找死。」

 

  「……」

 

  一目連收起笑容,眼神對大天狗透出警告意味,後者想了想,覺得一目連既要做死那他也管不著,便不再多言。而排排站在後方的小妖們明白無意間探到了某個秘密,更是不敢吭氣,臉上表情各自精采。

 

  看樣子是成功堵住了他們的嘴……一目連垂首看向般若,輕輕晃了晃他的肩膀,喚道:「般若,醒醒,該回家了。」

 

  如此喚了數聲,般若才睜開一雙透著惺忪睡意的紅曈,茫茫然地看著那尾端染上蒼青色的白髮,以及一目連近在咫尺的臉……咦?一目連?

 

  「般若?」

 

  「……!」般若被這一聲呼喚嚇得彈起來,差點撞上一目連的下巴,待他坐定後又驚又疑地看著眼前的風神,結結巴巴地將話擠出來:「一目連大人?我……您、您怎麼會在這裡?」

 

  一目連不答,盯著般若片刻,才緩緩問道:「你……不記得了?」

 

  這種試探的問法大有玄機,一目連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在他昏睡期間發生了什麼事?般若的腦中瞬間閃過數百種可能,思緒亂成一團,偏偏被一目連這樣盯著看又不由自主地臉紅、心跳加速,般若告誡自己必須先停止那些不切實際的妄想,可是一目連……他怎麼又枕在風神大人腿上睡覺了?前一刻不是還在……幻境?難道這裡正是幻境?眼前的一目連不過是他的幻覺?

 

  「想不起來就別勉強。」

 

  一目連暗自鬆了一口氣,換上為人所熟悉的溫柔表情,摸摸般若的頭,保持恰到好處又不過分親暱的尺度,隨即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他感覺到神龍在背後頂著他的腰,催促著快點離開。

 

  「那我就先走了,同伴在等你呢。」

 

  「等等!」

 

  般若反射性地就是抓住一目連的手,一目連的態度透著古怪,他又怎麼能在什麼都搞不清楚的情況下讓風神大人從眼前溜走?

 

  然而般若馬上被手心傳達過來的衰敗氣息嚇到了,也顧不得此舉是否會惹怒好脾氣的一目連,一個箭步擋住對方的去路,只見風神的表情已失了那份從容,微瞇著眼竟是在隱忍什麼。

 

  「一目連大人……」般若發覺自己的聲音在顫抖,而接下來發生的事也證實了他的不安。

 

  一道殷紅的血從一目連緊閉的右眼緩緩流下。

 

  「一目連大人!」

 

  一目連萬萬沒想到已經到極限了,借用神力的代價來得又快又猛,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般若身上,瞄見般若驚慌的表情,堪堪別開臉,只覺得無論如何也不想讓般若看見自己這副模樣,死掐著最後的意志力喚過神龍:「龍……快帶我離開……」

 

  此時大天狗終於看不下去了,甩出一道風把一目連敲暈,冷冷看著齜牙裂嘴彷彿要撲上來的神龍,斥道:「一目連快把自己玩死了,再愚忠也要有個限度!」

 

  般若完全慌了手腳,一目連的身材看起來偏瘦,卻是屬於十分精實的類型,全身重量都壓在自己身上,竟有些扛不住──這才發現身上妖氣所剩無幾,又想起陷入幻境種種,難道一目連的到來以及傷勢皆是因自己而起?高傲如般若一向不管旁人死活,如今卻徹徹底底慌了。

 

  白狼等妖完全插不上話,只能在一旁乾著急,倒是萬年竹看著這一團亂的情況,發話道:「要不要先去我的居處歇歇?那是這幾座山靈氣匯聚之地,一目連大人既然曾貴為風神,或許循著自然之裡能夠助他修復身體?更何況……我看你們也都累了。」

 

  萬年竹的提議確實是目前最好的方案,眾妖皆無異議,於是大天狗一把將一目連扔上神龍的背,讓萬年竹領著浩浩蕩蕩前往這座山最深處。

 

 

 

-------------------後記-------------------

 

原本只預計要抱抱而已,結果一個手滑就讓他們親親啦 ヽ(●´∀`●)ノ

雖然只有親額頭 (爆笑

擼了三萬多字才親到額頭,依照這進度,要滾到床上差不多要30萬字吧 (乾笑

 

覺得連若很適合那種...... 水到渠成式的自然而然膩在一起,大概會努力朝這個方向前進吧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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