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續上一篇,因為還沒想到書名(?)所以標題依舊隨便取 (靠

原篇名<晴時雨>,2017/9/24更改。

 

這段腦洞開滿大的,有爆炸多的自我流設定,總想把脈絡交代清楚但好像越扯越遠(......),而且前面都是配角的戲份超無聊,大家不要看得太認真 (???????

 

還是不太會寫連連跟般若的個性,只好亂蘇一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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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九州一帶的偏遠山村,有著流傳悠久的「龍首之玉」傳說,由這座封閉的村子將這段故事一代又一代傳下來。傳聞中「龍首之玉」是月亮落於人世間的碎片,也是神離開這片土地後贈與子民的寶物,神將祂埋藏在被村民視若禁地的聖山中,代代守護著村裡的人民。若有人在滿月的夜晚見到山巒處隱隱透出如羊脂玉的白光,那便是「龍首之玉」的沉睡之地。

 

  「那是從我爺爺的爺爺那輩就開始流傳的故事囉。」

 

  坐在樹下乘涼的老人如此說著,帶著自豪及虔敬的口吻稱呼村裡的守護神,對於這個相貌秀美的外地姑娘卻不願意透露太多。而白狼在這次遠行之前,已花了數個月探詢「龍首之玉」,這回終於在這個不起眼的村子裡找到相吻合的傳說,讓她有點難克制內心的激動。

 

  「老爺爺,沒有更具體的描述嗎?」

 

  「那可是神的寶物啊,小姑娘。」自稱在年輕時在山中迷路,有幸見到「龍首之玉」的光芒,最後平安返回村子裡的老爺爺笑呵呵地表示:「沒有人見過『龍首之玉』,但我們都知道祂一直在山中守護著我們。」

 

  「這樣啊,多謝您了。」

 

  「那座山裡瘴氣多,除了特定節日的祭祀以外是不會隨便進山的。時常有外地人想要揭開『龍首之玉』的祕密而妄自入山,最後往往一去不返,幸運能夠下山的人也都得到了神的懲罰。」似是想起了遇難者,老人的語氣稍稍轉為嚴厲,「要記住,神是不可被慾念褻瀆的。」

 

  「非常感謝您的提醒!」

 

  白狼再三向村裡耆老言謝後,轉頭卻不見妖狐,在村子裡裡外外繞了三圈,才在茶園裡見到被採茶姑娘簇擁著的風流書生。見到妖狐和姑娘們聊得正熱絡,白狼也識相的沒上前打擾,坐在遠遠的樹下等候。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妖狐才和採茶姑娘們揮手道別,一臉美滋滋地晃到白狼面前。

 

  「有得到什麼訊息嗎?」白狼劈頭便問。

 

  「唉唷,本來這些姑娘還不願意跟外地人講村子裡的事,小生略為施展一下魅術,就什麼樣的八卦都聽到啦!」

 

  妖狐的表情可是一個得意,扳著指頭細數剛才聽到鄰里逸事,比如誰家的女兒月底要出嫁、誰家的黃狗一胎生了幾隻、誰家的丈夫怕老婆等等,歡快數著八卦的妖狐令白狼一陣無語。

 

  「這……就沒點有用的情報嗎?」

 

  「小生還沒說完呢。」妖狐笑得十分歡暢,性喜吊人胃口的他非得要磨到最後一刻才說出攸關此次任務的消息:「那個啊,村子裡某戶人家的女兒明年要嫁給鄰村的地主,與她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就不服啦,然而家無恆產出不起聘金,最後居然把腦筋動到守護村子的神器上面,大概是認為可以向守護神器許願吧?某天潛入山林後就消失了,過了一個多月才被發現,但人目前有些神智不清,常喃喃說進了仙境……這件事村子裡忌諱得很,用正常管道多半問不出來。」

 

  白狼終於知道為何晴明大人特別指定妖狐參與此次任務,這另類的情蒐能力完全不輸自己啊!

 

  「話說回來,我以為出門前妳已經將消息都打探清楚了,怎麼連『龍首之玉』的底細都還沒弄明啊。」妖狐搖搖摺扇,反問的語氣帶上了點埋怨。

 

  「這個……我的情報多半來自附近山林裡的妖怪,但它們似乎都顧忌著什麼而不敢多言,一些則出自於旅人間的閒談和經驗,讓我肯定『竹林幻境和笛聲』不是遠古的傳說而是近幾年間的事。這一帶的山村都有類似的傳聞,我找了很久才鎖定這個村子,然而他們十分排外,這也是我第一次以人類的外貌進村……是我太心急想找出『龍首之玉』,事前準備不周,十分抱歉。」

 

  「哎,妳別跟小生道歉啊。」妖狐連忙擺擺手,轉了話題:「那妳去山裡搜索時有沒有發現什麼?」

 

  「毫無斬獲。」白狼有些喪氣地說:「先前詢問過此地樵夫,山林裡何處生長竹林,皆言南面山坳多雨處,但我去探勘時不見絲毫異狀,地理位置又與村民見到『龍首之玉』光芒的山腰有一大段距離,不曉得何者為真……」

 

  「指不定兩者都是真的啊。」妖狐聳聳肩,隨口言道:「那可是神蹟耶,說不定早就生出了自我意識,在山裡跑來跑去也不奇怪啊。」

 

  白狼聞言倒是愣住了,這是她從來沒想過的可能性,她僅思考過『龍首之玉』是否已被妖怪拿去利用,卻沒想到此物經過百年的人民信仰洗鍊後成為山神的可能。因為信徒的崇拜而成神的故事時常有聞,反之信仰崩壞後失去神靈的資格也屬自然之理,這回或許要換個方向思考了。

 

  「那麼……目前可以肯定傳說是真的,若此物當真有意我意識的話,就看看能不能溝通了……妖狐你有問出那名疑似見到『幻境』的村人是在何時走進哪片山林嗎?」

 

  「有啊,只要小生想,連姑娘們的生辰八字都可以問出來呢。」

 

  白狼賞了妖狐一個大白眼,隨後根據妖狐的情報擬定出新的搜索範圍,此時已過了午後,兩妖便決議先回到集合地點再做打算。

 

 

 

  這一日般若和吸血姬除了把整座山走了一圈之外,沒有什麼特別的收穫,山林裡的小妖畏懼他倆身上的強大妖氣也不敢靠近,雖有山道,卻無行人,寂寥的山裡彷彿只剩啁啾鳥鳴和幾不可聞的腳步聲。

 

  「不知道這片山林裡有沒有主人。」吸血姬忽地道出這樣一句話。

 

  「主人?是指山神嗎?」

 

  「或許吧,晴明大人說凡是有靈氣的地方,山川湖泊都有其主人,像是偶爾來到寮裡作客的荒川之主就是統御荒川那條大河的主人……一目連大人曾經也是的樣子。」

 

  「哦……」

 

  般若沒來由地感到一絲不快,遂止住了這個話題,對於人情世故有些遲鈍的吸血姬只道般若是累了,便不再多做對話。這份靜默一直持續到傍晚回到集合地點,白狼和妖狐已在樹林邊緣佈下簡單的結界,兩妖一前一後踏入其中,聞到陣陣食物香味。

 

  「唔……在煮什麼啊?」般若看著沸騰的小陶鍋,雖然身為妖怪,但吃人類食物長大的他倒也不排斥吃這些熟食。

 

  況且白狼的手藝在寮裡可是出了名的好。

 

  「一些山裡的野味。」

 

  「還有從農家偷來的幾顆雞蛋。」妖狐笑嘻嘻地給白狼掀了底。

 

  「我……我有放金幣在雞窩裡,可不是白拿!」

 

  「哎,你白狼好歹也是小有名氣的妖怪,怎麼做事婆婆媽媽像人類一樣。」

 

  「我的原則就是不打擾人類生活。」

 

  白狼又賞了妖狐一記白眼,拿起小瓢羹,先嚐了一口味道,覺得湯頭和食材都入味了,便喚同伴前來食用。

 

  吸血姬湊上去嗅了嗅,覺得不合胃口,懨懨地退到一旁,不知從哪又掏出一塊帶血的生肉開始啃起來。

 

  般若則是捲起袖子,順手拿起地上一支明顯是跟人類「借」來的碗,盛了點湯。野味的鮮甜勾起久遠的回憶,明明是在執行任務中,卻覺得這樣的日子有那麼一瞬間、美好的令人窒息。

 

  「咦?不合胃口嗎?」白狼發覺般若似是在恍神,忍不住出言提醒:「這是人類的食物,如果吃不慣就別勉強啊。」

 

  「不……很好吃,真是令人驚豔的廚藝啊。」

 

  般若倒是忘了,這些「同伴」並不了解自己的過去,他們只知道「般若」是傳聞中擅長蠱惑人類、誘發其嫉惡醜陋的一面並加以蠶食那股力量,最終將人類殺掉的惡鬼。

 

  寮裡的妖怪們大多都與人類劃清界線,般若的行為在妖怪們眼中只是比較極端的類型,後天生成的皮相讓般若在寮裡十分吃得開,但也讓他在享受這份由自身實力與外表帶來的好處之時,不免也會想嘲笑這個世界。

 

  將注意力拉回今天的晚餐上,般若美美的吃了一頓,聽著白狼和妖狐講述從村子裡蒐集到的情報,再刪去今天在山裡走一圈而毫無異狀處,範圍一縮再縮,最終鎖定以南面山坳竹林為中心的一帶山林。

 

  白狼端詳著畫了許多線條的地圖,沉思半晌才又開口。

 

  「這片山林我上回探勘時有走過一遭,靈氣濃郁,但並無異狀……」

 

  「或許是進去的時間不對?或是進去的方式不對?」

 

  「又或許是所抱持的心境不同?」般若哼了一聲,續道:「若守護這座山的妖靈當真存在,會對心存貪念的人類特別警惕吧?」

 

  「那位見到仙境而遭其迷惑的村人是在上個月十五日入山的,當時心中所想,必定是該如何找到傳說中的守護神器。」妖狐補了一句。

 

  這一補充,對照月亮碎片的傳說,眾妖心裡都有了個底。

 

  「姑且稱對方為『龍首之玉』的主人吧,看來關鍵應該是滿月之夜……」白狼抬首望向天上的圓缺,銀盤缺了一口,再隔四、五日便是月圓。

 

  「小生……有點想家啦。」妖狐望著月亮,悠悠吐了口長氣。

 

  「寮裡比較溫暖……」吸血姬悄聲說道,「喀」的一聲啃斷了骨頭。

 

  「我們無法確認『龍首之玉』是否有自主意識,或許祂是自然生成之物,也或許祂是應運信仰而成的神,更有可能是我們都無法理解、無法溝通的存在。」白狼頓了一下,又道:「順利的話,我希望能盡快結束這次任務,若為無主之物,便想辦法帶回去,若為有自主意識的妖靈,便詢問其意思……晴明大人對於這次任務只有一個要求,你們知道是什麼吧?」

 

  這是一個身為安倍晴明的式神都知道的最高原則,就算是習慣了獨來獨往的妖怪們,也在此刻屏息以示尊重。

 

  「無論成功或失敗,一定要活著回來。」

 

  無論身陷何等絕境,只要還活著就有希望。這是白狼做為第一線戰士參與了與八岐大蛇之戰後領悟出來、直至生命之火燃盡都不會放棄的信念。

 

 

 

  新的搜索範圍便是南面的竹林,然而一整天的探勘都無新的進展,竹林裡一派祥和,荒山野嶺幾無人跡,僅有前人修築的棧道以及早已無人參拜的祠堂,像是要翻遍整座山似的搜索讓般若覺得這簡直蠢斃了──但每當他稍有鬆懈,便會閃過一瞬似是被監視的錯覺。

 

  頻率不是固定的,雖然同在這片竹林裡,位置卻飄忽無邊、難以鎖定。般若在傍晚回據點修整時就提出了這個疑問,而隊友也察覺到了,看來那竹林果真有點問題。若傳說為真,在不明對方是敵是友的前提下也不敢貿然進犯,四妖經過一番商討後決定先釋出來意。

 

  隔日一早又來到竹林入口,作為隊長的白狼朝林中朗聲誦道:「我們是來自京都、陰陽師安倍晴明的使役式神,耳聞此山之主擁有強大的守護力量,晴明大人神往已久,懇請惠賜一面。」

 

  尚未脫去少女聲線的嗓音遠遠傳出去,林中無人應答,只有風吹動竹葉而成的一片沙沙聲,一波一波遠遠地朝深處盪去,終歸悄然。

 

  「這……怎麼辦?」沒有被監視的感覺,讓妖狐不敢確定對方究竟有沒有聽到這番話。

 

  白狼沉思片刻,怕觸怒實力和態度都未明「龍首之玉主人」,但畢竟陰陽師的囑託在前,此事由不得退卻,便再度對竹林遙遙喊道:「我們對您所知甚少,昨日貿然踏入您的領地,若有冒犯之處請見諒。晚輩大膽臆測,恐怕您不能走出守護的山林,請容許我們再次進入,給我們一個與您當面談談的機會。」

 

  請罪在前,懇求在後,語中卻又藏著威脅,這是佯裝的彬彬有禮的土匪啊……般若忍不住在心裡吐槽,但眼下的確沒有其他方法,竹林的寂靜不曉得是默許還是尚未引燃的憤怒,四妖在林子外佇立許久依舊等不到回應,只得在白狼的率領下再度踏進竹林。

 

  然而今天一整日都沒碰上昨天那種被窺視的感覺,乏味且毫無進展的搜索多少影響了士氣,傍晚再度回到據點時,都失了聊天的興致。

 

  「大家吃飽就早點休息吧。」白狼說道,又翻出了地圖,「我再想想有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

 

  吸血姬點點頭,看著眼前不感興趣的菜色,慢吞吞地說道:「我去找點食物……」

 

  「好,別走太遠。」白狼繼續埋首地圖。

 

  吃飽喝足的妖狐慵懶地抱著尾巴窩在一處,拿了根小樹枝在剔牙。

 

  般若隨意倚著樹幹坐下,他並不關心任務進度如何,若非以條件交換成為安倍晴明的式神,可能現在還在某處流浪吧?說到底,流浪和出任務其實並無差別。

 

  畢竟般若沒有非回去不可的地方。

 

  與其想這些還不如把時間用來打盹,般若乘著些許倦意,閉上眼小睡片刻,爾後被白狼有些著急的聲音吵醒。

 

  「吸血姬回來了嗎?」

 

  「沒聽到聲音,大概還沒……」

 

  般若揉揉雙眼,花了幾秒意識到出事了,血紅的雙眼倏地瞪大,而面色凝重的白狼朝他點了點頭。

 

  「一起去找她吧。」

 

  循著若有似無的血味,不意外地來到竹林入口,幽深的林子透著絲絲詭譎。

 

  此刻白狼、般若和妖狐想著的都是差不多的事:這名「龍首之玉主人」多半待在他們無法靠近之處觀察這批不請而來的客人。吸血姬雖然是個嬌小的少女,戰鬥實力在寮裡可是排得上號的,不可能毫無抵抗的被抓走,多半是中了陷阱或是誤入「幻境」。

 

  「就當作是發給我們的邀請吧。」白狼沒有壓低音量。

 

  隨之而起的是山間陰涼的風,掠過竹管間的空隙,驚起林間飛鳥。而風中隱隱約約傳來一曲笛聲,像是為他們的選擇做出回應。

 

  比起白狼的慎重、妖狐的無奈,親身驗證傳說終於讓般若覺得有趣了,不動聲色的跟著隊友行動。約莫行了一盞茶的時間,便見到帶著巨大蝠翼的少女孤獨地站在竹林中央。

 

  「沒事吧!」

 

  白狼一個箭步衝上去,扳過吸血姬的肩膀,只見少女喃喃自語著什麼,神色間盡是哀傷。側耳傾聽,她喊著的是永遠不會歸來的家人。

 

  「她已陷入幻境之中。」

 

  竹林後方突然轉出一位綠衣青年,手持一根碧綠竹笛,妖氣與周圍竹林絲絲相扣,讓白狼立即斷定青年為此間主人。

 

  「觀察了你們幾日,我想我隻身無法應付四個對手,只能出此下策。」

 

  白狼暗道不妙,對著青年一揖,開口解釋:「我們是陰陽師安倍晴明所屬式神,此行的確是為了『龍首之玉』的力量而來,但非強取豪奪,晴明大人希望能夠借助您的力量──」

 

  「我不相信。」青年冷冷一句話打斷了白狼的解釋,手中的竹笛輕輕敲著掌心,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幾隻實力不俗的妖怪,「我不知道流言是如何傳出去的,也不曉得外頭有多少人覬覦這股力量……」青年的目光掃向般若和吸血姬,「恕我失禮,安倍晴明乃當代第一陰陽師,而你們……據我所見並非善類。」

 

  「你要什麼證據?」

 

  青年搖搖頭,態度毫無轉圜餘地:「請回吧,我對你們的提議沒興趣。」

 

  白狼還在想著該如何說服對方,卻聽見般若笑語盈盈地發問:「你並非『龍首之玉』的主人,對吧?」

 

  「與你無關。」

 

  青年的聲音更添上一層嚴峻:「我再給你們一次警告,馬上離開這裡。」

 

  「若我們不想走呢?你要捻著我們出去嗎?」

 

  「般若!別挑釁對方。」

 

  「哦?你居然是傳說中的惡鬼般若。」青年臉色一沉,握緊了手中的竹笛,下了最後一道逐客令:「我無法信任你們,再不走,一但幻境啟動後連神都救不了你。」

 

  「神早已放棄我了。」般若血液中的好戰因子正騷動著,面對這膠著的局面竟是樂不可支地笑了,「我倒想看看所謂的『幻境』是怎麼一回事呢?你就陪我玩玩吧。」

 

  「愚蠢之徒。」

 

  青年冷淡的語氣添上一股憤怒,將竹笛湊到唇邊,一曲笛聲流瀉而出,曲調激昂,身旁的竹林回應樂曲,在月光照映下幻化出迷離的色彩。

 

  「等等!我們無意與您一戰──」

 

  青年不再搭理這批入侵者的說詞,由四面八方蔓生而來的竹葉逐漸將他隱沒,而般若飛快竄向青年,爪擊閃著血光撕碎了竹葉。

 

  「為何不召喚幻境呢?」

 

  般若早已看出所謂的「幻境」並非青年所操控,但也非毫無關係,而是一種相輔相成的概念。若能打倒這名青年,大概就能逼出真正的「龍首之玉主人」了吧?為了揭發傳說的真面目,暴力解決也無非是一種方法。

 

  「般若!快回來!」

 

  「我還沒玩夠呢。」

 

  白狼雖有些氣惱般若不聽指控的行為,但仍是配合擺出戰鬥的架式,開步、挽弓、搭箭,在般若遇險時以一發文射救援,箭矢直直擦過青年的臉──並非白狼失準,而是意不在傷人,成功逼得青年棄攻為守才是她的目的。

 

  青年為此暫停了演奏,抬手擦去臉上的血痕,俊朗的面容彷彿罩上一層寒霜,冷冷說道:「受教了。」

 

  「請您聽我說……」

 

  青年冷冷哼了一聲,此後不再言語,專心地吹奏越趨凌厲的笛聲,從林間射出來的竹葉呼應著音律,形成綿密的攻擊網,竹林和山谷造成的多重回音讓青年有了餘暇,將竹笛當作劍使,與般若一來一往的過招。

 

  漫天的竹葉讓般若的衣服被劃破幾道口子,一記竹中劍更是劈斷了髮上的繫繩,讓他一頭黑髮披散開來,然而他爪上的攻擊不停,臉上的笑容更是歡快。

 

  戰況已無法收拾,白狼只得命令妖狐做好防衛的工作,自己則守在一旁協戰,幫忙擊落要往般若身上招呼的攻擊。

 

  「哎……小生只想好好坐下來說話啊……」

 

  妖狐只得將毫無反應的吸血姬拉到身後,揚起扇舞抵禦如箭雨般的竹葉攻勢,內心叫苦不迭,怎麼一目連大人會喜歡這麼野的惡鬼呢?正想著風神大人的口味著實與眾不同,尾巴突然被什麼給揪了一下。

 

  「你你你……!你幹什麼啊!」

 

  「我見到……一個小女孩……」

 

  「什麼?」在這緊要關頭,妖狐實在無暇他顧,用大吼將音量蓋過風聲:「說大聲點啊!小生聽不到!」

 

  「她叫我離開這裡……」吸血姬揪著妖狐的尾巴毛,另一手扶額頭,似是在抵抗幻境的影響,竭力擠出幾個字詞:「滿月之夜……力量會失控……」

 

  妖狐終於捕捉到幾個關鍵字,機靈如他馬上串起了前後的線索,意識到此地不能久留,急急大喊:「白狼!馬上離開這片竹林!」

 

  白狼也開始著急了,作為妖的本性告訴自己是該離開,然而作為晴明式神以及隊長的使命令她猶疑,她突然好希望信賴的陰陽師就在這裡,告訴她該怎麼做……

 

  般若雖是聽見了隊友的呼喊,佔據上風的他絲毫不想停手,單調的爪擊帶著禁忌的力量,破了青年與竹林間原先密不可分的互生關係──這是他背負一身惡名在塵世間流轉百年而不被討伐成功的秘密。

 

  「你就帶著你的『幻境傳說』再去修煉個一百年吧。」

 

  享受完青年錯愕的表情,般若正欲揮下最後一擊,但就在這當兒,一名不知從何而來的稚弱少女突然跌跌撞撞的奔進戰場中心,般若還刻意等了幾秒,讓少女有足夠的時間攔在他和青年之間。

 

  果然……這個才是正主兒嗎?

 

  惡鬼勾起一絲笑容,聽見白狼的喝止、少女的哀求和青年混雜著惶恐和憤怒的聲音,現在該怎麼做呢?

 

  然而般若終究低估了足以成為傳說的力量。

 

  以少女的身軀為中心迸發出炫目的光華,深綠色的幻境鋪天而來,蓋過半山的樹海,瞬間奪去了在場所有生靈的意識。

 

 

 

 

  漆黑的羽之刃挾著爆破般的烈風灌進,在裏頭飲酒作樂、大啖人肉的妖怪們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被鋒利的羽刃削成肉末。手持團扇的大天狗踏斷殘破的窗櫺躍進室內,對著高坐主位的蜘蛛精甩出最後一道風刃,終結了這座被妖怪統治的城池。

 

  經此一役,大天狗始對一目連另眼相看,雖是意在守護之風,卻比自己召來的暴風更加霸道。僅僅是在身上設下一道風之障壁,不僅能完美地融入自己的風之道,有了風盾加護完全無需顧忌敵人的攻擊,一連七日剿滅七個山頭,出使任務從未如此迅速過。

 

  即使墮落為妖,仍不枉「風神」的名號嗎?

 

  「第七個,也是最後一個了。」

 

  環顧室內狼藉慘狀,一目連心下深深歎了一口氣,這一帶的城池居然都落入妖怪之手,原先只是取代了城主讓人類侍奉自己,後來無限膨脹的慾念打破了人與妖的和諧,最終再也隱蔽不了沖天的妖氣,引來了陰陽師的注意力。

 

  「嗯……這裡的蜘蛛絲都有劇毒,不能留。」

 

  一目連拿出火摺子點燃,大天狗覺得這可稀奇了,湊上來瞧瞧。

 

  「你居然會用人類製作的玩意兒。」

 

  「這是人類保留火種的方法,灌點風進去便可點燃。」

 

  一目連丟了一根火摺子讓大天狗去玩,自己則將火源投向一地的雪白蜘蛛絲,瞬息間便燃起了大火。

 

  這座城池將會在大火中陷落,殘骸隨著時間慢慢腐朽,漫漫長草會在過了幾年春天後覆上這些遺跡,而遠處的人類會遺忘這裡發生過的一切,有朝一日遷徙至此,再度繁衍成新的聚落。

 

  人類相當柔弱,卻又堅韌無比,無論是謙卑的信仰還是靠著智慧向自然學習生存的技術,都是人類生生不息的力量──為此,一目連深深著迷了百年之久。

 

  「這層樓快塌了,走吧。」

 

  「好。」

 

 

  驀地,一道有如玻璃碎裂的細微聲響隔著崇山峻嶺,直直敲進一目連心中。

 

 

  「怎麼了?」

 

  注意到一目連一瞬間不自然的僵硬,大天狗瞬間警戒起來,卻感受不到周遭有絲毫威脅,也想不到殿後的一目連有任何受傷的可能,靜待一目連解釋。

 

  而一目連薄唇微啟,心緒被那有如喪鐘的聲響全亂了,僅僅是一句簡單的敘述,在此刻連說出口都是萬分艱難。

 

  「我在般若身上設下的風盾……碎了。」

 

  「出事了?」

 

  「對……能破壞我的盾,必是遇上了極為凶險之事……我必須去一趟。」

 

  一目連的眼神變得晦暗不明,不過是去尋找失落的神物嗎?怎麼會……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相信陰陽師的保證,只是……只是──

 

  「記得他們是在九州一帶執行任務。」大天狗一句話截斷了一目連的思緒,「把這邊的事處理完,我和你一道去吧。」同為侍奉安倍晴明的式神,現在人手吃緊,若能減少一分傷亡自是好過一分。

 

  「……多謝。」

 

 

 

  一目連御風的速度極快,猶勝來時,若非需要指引方向,恐怕已遠颺出百里之外了吧?大天狗如是想著,看著在狂風中翻飛的羽織和長髮,對一目連的評價又往上翻了幾層。

 

  抵達九州山村的時間是清晨,從高空中可以清楚看見遍布整座山的竹林,依照顏色深淺及生長態勢排列,儼然便是傳說神器「龍首之玉」的紋路。

 

  一目連沒有給自己多少喘息的時間,結界阻隔竹林裡的氣息,多少了解這種吸取日月精華、自然生成的結界有多麼強大,現在為了節省時間只能強行突破了。

 

  「龍啊……」一目連凌空而立,輕撫著龍的金色身軀,低聲喚道:「請你將力量借給我,我要破壞這道結界。」

 

  金龍發出一聲低嘯,蹭了蹭一目連,甚是依戀。

 

  「般若身上的盾,是你那一日出門前,特地找上他設下的?」

 

  大天狗終於按捺不住拋出這句話,一目連暗自罩上守護風盾的行為以及反常的焦躁,依照常理推敲只有一種可能──這令大天狗萬分意外。

 

  「沒想到神也會有慾望。」

 

  「……我很感謝晴明大人對我的禮遇,寮裡的大家都十分敬重我。」

 

  一目連沒有正面回答,揚起雙手,從指尖、手腕、雙臂乃至於全身都去感受風的流動,一絲一絲的細流在他的御使下匯聚成高速的龍捲,伴隨著風產生的雲霧雨及隱隱雷鳴,讓晨曦的天空也為之變色。

 

 

  「只是這世上……早已無風神。」

 

 

  大天狗微微一愣,世人都說風神溫柔,他卻在此刻想起了「一目連」最初被稱為暴風之神的傳說。

 

  伴隨著一聲龍吟,龍捲挾著純粹的破壞力襲向竹林,結界在轟然巨響中應聲而碎,潰散的靈氣冉冉朝空中散去。

 

  竹林外下起了暴雨。

 

  一目連緩緩降落至已無結界保護的竹林外圍,一步一印踏入其中。般若的氣息極淺,大概等會兒就會被大雨沖散,但不改他來過這裡的事實。

 

  一路數著打鬥的痕跡,少了結界的迷障,一目連很快就來到竹林中心,無視在場所有妖怪的驚愕眼光,一目連只能盡量讓語氣顯得不那麼急躁。

 

  「誰能告訴我……般若去哪了?」

  

 

 

-------------------後記-------------------

 

連連喜歡可是連連不承認 ❤

 

中間略過了一點東西,會在下一段補充。

大概是一種打副本的概念吧? 想為出場的所有式神套上自我流的背景設定,包含連連和般若。

這一段的主要配角是輝夜姬和萬年竹,龍首之玉採自輝夜姬的技能名稱,這段故事結大約再1~2篇吧,下一段該是其他式神出場了。

然後就讓連連和般若慢慢培養感情啦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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