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角劇情爆表所以......    (´・ω・`)

 

上一段有個細節沒有寫到

是荒川最後一次下水前,跟一目連借了他的碧綠耳墜,充當信物使用

小細節就懶得翻新舊文了,大家自行想像吧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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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風神怕水。」

 

  夜叉輕聲拋出這句話,看著那隻惡鬼微微睜大眼睛,隨後嫌惡地瞇起來,語氣尖銳地質問:「你想做什麼?」

 

  「想不想知道,倘若你落水了,不諳水性的風神會不會跳下去救你?」

 

  「無聊。」

 

  「那可是曾為了信徒,隻身抵擋暴雨山洪的風神哪!如今會因為區區一座小湖就卻步嗎?」

 

  般若頓了一下,片刻後才道:「夜叉,我不想談這個話題。」

 

  「好吧,抱歉惹你不快。」夜叉舉雙手投降,坦率地道了歉,立即轉移話題:「本大爺看見妖狐在向我們招手啦,一起過去吧!」

 

 

  即使冰寒刺骨的湖水直接淹沒頭頂,全身血液幾乎凝結,般若仍記得落水前發生了什麼事。

 

  和平的踢蹴鞠活動在夜叉加入後,逐漸朝奇怪的冰上競技發展,這隻海上來的惡鬼似乎對這類擊球運動很在行,一支修羅槍耍起來直接把球打飛。妖狐不甘示弱,一蹦三尺高,展開摺扇「唰唰」兩下就把球搧回去。這一來一往吸引更多妖怪加入戰局,自動整併成兩隊互相較勁。不消多時,階級的落差逐漸顯現,原先在玩耍的小妖怪們漸漸乏了,紛紛坐下來觀戰助威,湖邊吆喝聲此起彼落。

 

  夜叉委實太過強悍,再加上跳跳哥哥一心想爆打某隻動不動就調戲自家妹妹的色狐狸,毫無節制地在冰上佈下棺材陣,靈活得不像一隻殭屍,又舉起棺材猛擊,在隊友的輔助下招招都是殺球,險些把妖狐打得腦袋開花。即使般若為了平衡戰力而加入妖狐的隊伍,依舊落於下風。

 

  輝夜姬在一旁看得緊張,原先想作壁上觀的萬年竹頂不住自家公主的期待眼神,只得硬著頭皮加入戰局。跟隨荒川之主來晴明寮作客的金魚姬十分好勝,亦想在新結識的好友面前展現一下荒川妖怪的強悍,踩著「噠噠噠」的小跑步也加入擊球攻防戰,場面逐漸失去控制。

 

  經過幾回合的較勁,夜叉明顯感覺出般若並非全心投入遊戲,眼珠子一轉已經想到詭計。趁著下一回妖狐故作優雅地將球拍回來,夜叉故意面朝岸邊高聲喊道:「看看是誰家親親寶貝兒來啦!」

 

  這稱呼被夜叉三番兩次用來代稱一目連,惹得般若一陣心驚,猛然轉頭一看,卻哪裡有什麼風神?後腦傳來的風壓卻也讓般若無暇反應。這石火電光的一剎那,數步之遙的萬年竹一個飛身使出竹中劍,險之又險地把球掃回去。

 

  「竹兄好身手啊!」妖狐讚了一聲。

 

  「專心一點。」萬年竹冷冷回應,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非常投入。

 

  般若驚出一身冷汗,喘了兩口氣,爾後爆出一串粗話,罵道:「夜叉!你是要殺了我嗎!」

 

  「兵不厭詐!」

 

  夜叉狂妄地大笑數聲,心知這隻惡鬼肯定抓狂,因此嘴上雖不饒人,腳下卻也不停,倒曳修羅槍在冰面上拖出一條長長的畫痕,躲進跳跳哥哥的棺陣裡面。

 

  妖狐老早就對般若這副癡情模樣感到不解和不耐,夜叉這一鬧正中下懷,心情甚佳,展開摺扇朝岸邊的姑娘們拋媚眼,搬弄一句:「誠如夜叉所說:『兵者,詭道也。』這份癡心遲早會將你推入險地啊!」

 

  「吵死了!」

 

  般若的大忌無疑是旁人恣意談論自己和一目連的感情,怒氣使妖力暴漲,腥紅色的妖氣覆上雙手,爪子一揮便是一記截殺。夜叉眼看來勢不對,雙手平舉槍桿格擋,卻被震得虎口一麻,膝蓋蹲低往後滑去數十丈才卸去這股勁道。

 

  這小子生氣了!

 

  妖狐汗涔涔,心想若不是同一陣線,這記球恐怕會直接砸穿摺扇。

 

  夜叉倒是大喜,老早就想見識見識晴明寮式神的實力。其餘靈智未開的小妖不提,旁邊這隻毫不起眼的殭屍竟也有如斯能耐,令夜叉血液中的戰鬥因子被急速刺激而活躍起來!

 

  「殭屍老兄,我看你也挺不賴的啊!」

 

  「啊?哈哈哈,我很少被弟弟妹妹以外的妖怪稱讚呢!」

 

  跳跳哥哥憨厚地抓抓頭,不料這一分神卻讓妖狐逮到空檔,風騷地在冰上移行走位,用扇緣撈到差點落地的球,一反剛才廝殺的狠勁,想靠無聲無息的進攻偷得一分。

 

  「嗚啊──!」金魚姬手忙腳亂地用水泡把球彈回去,對兩個逕自聊起天來的隊友大發脾氣,嗔道:「你們也看看我啊!」

 

  「丫頭你超棒,不愧是荒川之主內定繼承人啊!」夜叉馬上從善如流地豎起大拇指,大讚:「妳以後肯定會長成非常出色的大姑娘!」

 

  「那是!我金魚姬可是要征服世界的!」金魚姬神氣地拍拍胸脯,卻突然狠狠地愣了一下:「欸?你怎麼會知……」

 

  夜叉自知說溜了嘴,本想打個哈哈糊弄過去,然而一瞬細微的碎裂聲讓夜叉神色一凜。金魚姬亦然,對水的敏銳感知讓她幾乎是出自本能地往身旁一躍,原先站立的冰層表面「啪啦!」一聲,裂出一道長長的狹縫,抬頭一看發現結冰的湖面竟以跳跳哥哥的棺陣為中心朝四方裂出數幾百計的裂痕──整座冰湖正在急遽陷落!

 

  唯一即時做出反應的是萬年竹,靠著銳利的目光快速在浮冰中找到適當的落腳點,幾個起落躍到輝夜姬身旁,抱起自家公主就往岸上跳。剩下的妖怪全數因反應不及落入湖中,一時之間呼救聲四起,伴隨著冰層爆裂和水花撲濺聲,湖裡岸邊全炸了鍋。

 

  般若所立之處貼近棺陣外圍,腳下的冰層比預料中的還要薄,不堪負重而裂成更多小塊,在水面上載浮載沉且十分滑溜。般若雖不怕水,但厚重冬衣的下襬吸了不少水氣降低靈活度,光是在越來越少的立足點上穩住身形已極為費勁。

 

  這種天氣落水肯定不妙……般若抓到一個空檔環顧四周,原本妖狐站立的地方已經沒了影子,取而代之的是四分五裂的巨大浮冰,中間的大窟窿是不斷冒泡的水面,有個白白的影子在水中浮沉。

 

  大抵是生為惡鬼,對凡事總帶著一點戲謔的態度,尚未脫險的般若竟對著落難妖狐產生一股幸災樂禍的愉悅感──報應也來得十分及時,一塊較大的浮冰被浪潮推擠過來,沉悶一撞讓般若頓失重心,腳底一滑隨之栽入冰冷湖水中。

 

  直直淹上腦門的冰涼感讓般若眼前一黑,每一寸肌膚都被急劇的寒冷侵蝕,直直凍得骨子發疼,手腳完全不聽使喚,雖有下意識地閉氣卻無助於上浮,僵直的身體被棺材沉入湖中而引起的漩渦拉入水面下的世界。

 

  下沉的過程似快實緩,墜入湖底的棺材激起一陣塵土,爾後又慢慢地沉澱下去。般若在周遭騷動漸緩後才忍受著刺痛感睜開雙眼,日光照不進的晦暗水底難以辨清周遭事物,彷彿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靜謐的像是進入另一個空間。

 

  般若覺得自己正在貼近死亡,四肢百骸逐漸失去知覺的過程,熟悉的令他想笑。

 

  驀地,一股似曾相識的暖流自心口蔓延開來,效力卻不如上回擋下墮天一擊,暖流護住了臟腑卻無法往四肢延伸過去。這令般若想起了一目連似乎不會泅水這件事,按照眼下這情況,難道連風符都怕水嗎?這樣一個滑稽的事實沒來由地讓般若心情上揚許多,即使手腳被凍得已感覺不到疼痛,這森森水底似乎也不再那麼可怖了。

 

  風符的貼身結界保護帶著習習氣流,讓般若貪得幾口換氣的機會,四周並無其他落水妖怪的影子,似乎只有自己被沉入如此深的水底。有沒有誰會來救援呢?從水底仰望天空帶來一種難以言說的既視感,般若無法確定這似曾相識的畫面究竟是不是隔世的記憶,只能放任身子被湖底暗流慢慢帶離墜落的座標處。

 

  在天空已然遠去、體力逐漸耗盡、意識即將被剝離的時刻,般若依稀看見幾顆青苔遍布的大石頭不自然地排列在湖底,中間環著一顆約莫十人合抱的巨石,其狀有如封印的陣勢。般若順著暗流被牽引至巨石一側,鐫刻於石頭上的符印感應到妖氣而發出微弱的淡藍色光芒──般若的記憶至此中斷。

 

 

  夜叉在冰層破裂的第一時間就物色到一塊厚實平坦的浮冰,提起修羅槍躍過去,四平八穩地蹲踞其上。看著好友接連落水,夜叉一面感慨著京都妖怪果然嬌生慣養,一面舒展筋骨,靜待水面上的漩渦逐漸消失、因波浪而起伏的冰層恢復平穩,就要入水打撈妖狐跟般若。

 

  一旁的金魚姬見到夜叉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可是急得跳腳,喊道:「喂!你不是海妖嗎?怎麼還杵在這裡?快跟我一起下水救他們啊!」

 

  「小丫頭好眼力,居然看出本大爺是海妖。」夜叉哈哈大笑數聲,對於身家背景被識破不以為意。

 

  夜叉這話也不是白誇,海妖種類繁多,所有生於濱海平原、海岸礁岩、深海地帶的妖怪皆可被歸類為海妖。為了適應多種環境而演變出不同的面貌,外型也不限於魚類,也因其生活環境較少受人類文明影響,迥異的習性常被陸生妖怪視為野蠻殘暴。夜叉全身上下幾乎找不到海妖的特徵,便藉著這點自由活動於平安京和周邊各小國,日子一長,豐富的物質享受讓夜叉也有些不思故鄉了。

 

  被誇讚的金魚姬得意地哼了一聲,說道:「我看你對水的流動也很敏感,骨子裡還透出一股鹹鹹的海水味,這分明就是海妖啊!瞞不住我的!」

 

  「本大爺可沒想過要隱瞞哪!」

 

  夜叉向來以身為海妖為傲,但也很清楚陸生妖怪對海妖的諸多誤解,誤解造成隔閡,隔閡帶出歧見,這種認知上的衝突幾乎是家常便飯了。因而對金魚姬的言詞不以為忤,新知這小丫頭自視甚高,故道:「不知荒川的公主有沒有膽量與大海男兒較量較量啊?」

 

  「你要比什麼呀?當然不管是什麼,我都不會輸!」

 

  「就比看看誰救上來的妖怪多吧?」

 

  夜叉本以為金魚姬會一口答應,沒想到這小丫頭叉起腰,這氣勢好比海角上無懼浪頭的燈塔,發出豪情萬狀的宣告:「你去救你那兩個朋友,剩下的妖怪,我來救!」

 

  「哦哦哦!小姑娘好膽識,本大爺由衷佩服!」夜叉忍不住給這股氣勢拍拍手,爾後拔起插在冰上的修羅槍,又道:「咱們數到三就一起入水,如何?」

 

  「一言為定!荒川的妖怪是不會輸的!」

 

  倒數的三聲結束後,兩隻妖怪同時潛入水中,穿過浮冰的間隙進入深一層的水域,各自鎖定目標後分頭游開。

 

  夜叉在尚有光照的淺水區域搜索了一會兒,覓得妖狐的身影,這隻狐狸大概覺醒了動物的本能,在水中緩緩游動,撥水前進的姿勢古怪笨拙,不斷低頭張望似是在尋找什麼。夜叉飛速欺近,在水中滑出一道優美而落利的弧狀波紋,近身後用修羅槍勾住妖狐的衣服後領往上提,直直連槍帶狐衝出水面,落到岸上一處僻靜之地。

 

  妖狐一上岸先是打了一個哆嗦,發現此地僅自己和夜叉二妖,便不顧形象地循著本能開始抖身體,甩了夜叉一臉夾雜著狐狸毛的水珠。

 

  「你是野狐狸嗎?」夜叉呸了一口,劈頭便問:「你在找什麼?有東西落進湖底啦?」

 

  「非也,小生……咳咳,小生注意到跳跳哥哥抱著棺材一起沉入湖底啦!雖然他總想拿棺材板敲小生,小生依舊不計前嫌,努力尋找棺材下墜的地點。」妖狐一面甩著尾巴,一面擰乾衣襬,自嘆:「小生可真是一隻寬容大度的狐狸。」

 

  夜叉一臉不以為然:「你是想討好那位殭屍姑娘吧?本大爺再把你踢進湖裡一次,好成全你捨己為人的心願,如何?」

 

  「別別別,這湖水可真冷得瘆人,小生要去烤烤火了。」妖狐誇張地抱著肩膀打顫,暗中慶幸自己也算頗有修為,否則凍暈了豈不丟臉?

 

  「真的要放棄這千載難逢可以同時洗刷汙名、扭轉印象的大好機會嗎?」

 

  「哎……你說得也有道理,小生可得再衡量衡量。」

 

  夜叉故作不耐地用小拇指挖耳朵,這隻狐狸的種種過往略有耳聞──總愛拈花惹草,得手後又奪取目標的生命,享受欺騙的過程和被崇拜的優越感。夜叉與之相熟之後也觀察了一番,雖然妖狐在交際過程中始終保持理智,不像般若嚴重暈船,但有時也會幹出一些與收益不對等的傻事。

 

  妖狐一眼就看穿夜叉在想什麼,慢悠悠地說道:「先前小生總認為美麗的事物都是脆弱而易逝、不堪摧折。現在只是好奇為什麼他們一家那樣弱小、平凡的人類可以超越死亡,讓生命永恆地停留在最接近生前的模樣?」

 

  「因為羈絆或是執念?這不是你們京都妖怪向來最推崇的嗎?」夜叉嘖了一聲,對實力至上的海妖而言,沒有讓他者信服的力量,一切理想都是空談。

 

  「不談那些,你不覺得這種介於生和死之間生命型態……非常美麗嗎?」

 

  「噢……本大爺只覺得你是個徹頭徹尾的變態啊!」

 

  兩妖相視大笑,然而幾秒後夜叉卻咳了起來,面色有些尷尬。

 

  「你做甚?被口水嗆到?」

 

  「本大爺……本大爺忘記還沒把般若撈上來啦!」

 

  夜叉抓抓頭,在妖狐鄙夷的眼神中認份地轉身,提著修羅槍再度潛入湖中。

 

  這座湖比夜叉想像得還要幽深,沿岸淺灘帶極短,湖中心與岸邊不過數十丈之遙,竟已進入深水區。由淺至深的水下斜坡並非想像中的圓弧碗狀,而是有著一階一階落差的斷層,湖盆亦非平坦,而是傾斜沒入岩壁中,形成一道凹陷的坎。夜叉急速游了一圈,始終見不著般若的身影,嘖嘖數聲,心想這倒楣的傢伙該不會被湖底暗流沖到更深處去了。

 

  此時棺材下墜帶起的塵土已漸漸沉澱下去,蔓生的水草映著幽微日光在湖底閃爍,斷層壁上那片陽光照不進的古老水蝕洞漸漸進入視線。夜叉尋了一圈,卻仍是搜索不到般若的妖氣,只得更往深處探去。

 

  就算是身強體健的妖怪,泡了這麼久的水也會有性命之虞。當時落水的小妖數量不少,向自己誇下海口的金魚姬此時也不知去向,遇上這等半大不小的突發意外,偌大晴明寮居然搬不出救兵嗎?夜叉暗暗鄙視起京都妖怪的危機處理能力,若非海妖無法適應陸上的氣候,這片土地想必是手到擒來。

 

  夜叉想歸想,搜索作業依舊不停,靠著海妖血統的優秀水下視力,發覺更深的水域竟透著幽光,便循著暗流一路下探,逐漸深入湖盆與岩壁交接處的溝槽。隨著夜叉一路垂直向下游,水壓漸漸增強,這已是尋常水生妖怪會顯得吃力的深度,般若真有可能會在更下面的地方嗎?

 

  水流在愈寬廣處愈顯平靜,一瞬間的豁然開朗令夜叉愣了片刻,萬萬沒想到垂直向下竟能通到更寬廣的水域──這是一座注滿水的地底湖,平坦的湖底中心立著一圈石柱。縱使夜叉對陰陽術幾無知悉,看著石柱中心那忽明忽滅的光球、雋刻在石柱上被悄悄啟動的陣法圖騰以及埋藏在血液中的本能,夜叉幾乎是立即判斷出這便是京都的水脈陣眼。

 

  水脈孕育出所有的文明和生命,是自然之理中最平凡也最強大的存在。

 

  難怪區區一名陰陽師可以坐擁這麼大片山林,原來是受命來看顧這裡啊,畢竟人類一但失去對水的掌控,可是活不下去……夜叉在心裡不斷嘀咕,想到「天下水脈皆相通」這句沒有被證實的理論,不免多了幾分忌憚。

 

  待視覺逐漸習慣這幽黑的水底,夜叉盤算著有沒有過去一探究竟的價值,忽地石柱旁漂出的一片藍色布料,那式樣分明是般若的衣袖,令夜叉心頭一喜,這不正是本大爺那倒楣兄弟嗎?

 

  既已發現目標,夜叉不做多想便游上前去,卻在即將觸碰到般若衣角前,被一股斥力狠狠震出數尺。夜叉反射性的破口大罵化作一團氣泡,無聲消融於地底湖水之中。

 

  「為何海妖會來到這裡?

 

  一道問句直直灌進夜叉腦海中,那是分不出性別和情緒的聲音,夜叉瞬間警戒起來。般若不曾以「海妖」二字來稱呼自己,那麼……聲音的主人會是「水脈的意識」嗎?

 

  「回去你該待的地方。

 

  圍列成圓的石柱忽然光芒大盛,亮度竟能將整個地下深潭照得通透,清晰可見般若正漂浮在法陣中心,狀似昏迷生死未卜。夜叉心中一凜,簡單的差事攤上這等神靈級的存在,成了無法用蠻幹解決的難題,心想我海國男兒能屈能伸,硬的不行就來商量看看,倒也不失為一種辦法。

 

  「本大爺是來接我那好兄弟上岸,您大人大量行行好,放了他唄。」

 

  夜叉的話語沉沉地在水中擴散不出去,但腦海中響起的一聲輕笑,讓夜叉確信這句話有傳達給聲音的主人。

 

  「吾瞧這孩子和風神關係匪淺,作為當年的代價未嘗不可。汝與此事無關,毋須多費唇舌。

 

  夜叉還正摸不著頭緒,已被法陣帶起的水流盤繞捲起,感覺到不妙的一瞬間握緊修羅槍,隨即被一道激流急速往上沖,劇烈的水壓變化直讓夜叉頭暈眼花,破水而出又隨即落進湖裡,在淺水區浮沉半晌才游回岸邊,濕漉漉地上岸後即見到妖狐蹲在地上,一身濕衣服已乾得差不多,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嘩……夜叉兄果然身手不凡,這破水而出氣勢之驚人,著實令小生折服,小生給它起個『大海男兒乘風破浪式』,如何?」

 

  「閉嘴,撕了你喔。」

 

  妖狐笑嘻嘻地轉了話題:「適才你下水不到半刻鐘,金魚姬這小丫頭就跑去搬救兵了,率先趕來的是風神大人。小生見他都慌了神色,一到岸邊就召來一陣風擊碎了全部的浮冰,哎呀那個風可刮得小生發疼呀……結果你猜如何?」

 

  夜叉想起剛才宛如被「水脈的意識」玩弄於股掌間,雖不清楚祂所言之「當年的代價」所指為何,但想必是風神種下的禍根,在心中狠狠咒了一目連十遍,慍道:「本大爺怎麼會知道?他自己跌進湖裡了?」

 

  「風神大人居然不敢下水!」妖狐想起那個畫面,笑得直打跌。

 

  夜叉先是愣了一下,再狠狠「呸」了一聲:「若非本大爺在湖底遭遇不測,早就把般若那小子給撈上來了,當著風神的面給他嘴對嘴順氣,綠他一臉!

 

  「你這傢伙怎麼這麼差勁啊!」妖狐大笑。

 

  「那是你在岸上清閒,不知道本大爺在水底出生入死,與那『水脈意識』激戰了三百回合,其中凶險……嘖嘖,無法道盡。不過這陰陽寮忒也邪門,怎麼會養那種東西在水底……」

 

  「水脈?那是什麼玩意兒?你在水底沒見著般若?」

 

  「哎這……你去多讀一點書唄,本大爺也不知該如何同你解釋。好兄弟見是見著啦,但沒法子救上來。誰知道那風神是到處結仇還是欠債不還,老婆被抓去做押寨夫人了,自己還龜縮在岸上!」

 

  妖狐總算在夜叉顛三倒四的抱怨中推敲出一個大概,心下卻也不著急,這天底下有什麼事是安倍晴明處理不來的嗎?

 

  夜叉又罵了一陣,消了心頭之火才問道:「後來呢?整個晴明寮不顧同伴死活啦?」

 

  「荒川之主隨後趕到,一把推開站著發傻的風神大人,颯爽下水,先後撈上好幾隻小妖怪,金魚姬也下水協助,好一個父女合作無間的溫馨畫面,令小生為之動容,只嘆自己水性不佳,力有未逮,愛莫能助……」

 

  妖狐仍不改娓娓長談的語氣,直到夜叉逐漸對浮誇的內容感到不耐而瞇起眼睛,妖狐才慢悠悠地講到重點:「就在你罵咧咧的當兒,荒川之主又上岸了,雙手空空,跟一目連大人要了一件物什後再度下水。小生遠遠看去,應該是耳墜之類的吧?」

 

  「拿耳墜去抵債嗎?」

 

  夜叉冷笑一聲,對不敢下水的一目連鄙視到了極點,心想直接把這貨踢進湖中就能了結此事,可偏偏這些京都妖怪總要磨蹭半天才下決定。再拖延下去,本大爺那好兄弟可就要淹死囉。

 

  「真不曉得般若那傢伙到底是看上他哪──」

 

  夜叉話語未落,一股沉悶如轟雷的水流波動聲自湖心竄升,只見一抹藍色的影子破開水面,伴隨著飛濺如雨的水珠躍上淺水區,正是荒川之主將般若和金魚姬給撈上岸了。此景令夜叉有些愕然,想不到「水脈的意識」竟願意賣荒川之主一個面子?抑或是雙方在湖底達成了什麼交易嗎?

 

  「果然這些大妖總是有法子。」妖狐的眉頭舒展開來,戲謔的語調也添上幾分真實的情緒。

 

  「呿……」

 

  般若獲救一事終歸讓夜叉鬆了一口氣,眼見愈來愈多妖怪在湖邊聚集,為了避免和那些麻煩的大妖打照面,還是先溜為上。

 

  「你又要走啦?每次都這般來去匆匆,究竟是在忙些什麼?」

 

  「替主子做事唄。」

 

  不同於外表給人的輕浮感,夜叉總是將玩樂和正事完美切割開來,這回也不打算對妖狐說明。後者倒也不以為意,看出夜叉不想與一干大妖接觸的打算,好心地替他指了路:「朝宅邸的反方向走,出了林子就不是晴明大人的轄地了,下次再來玩啊。」

 

  「哎,老實說,你們這裡太過安逸啦!完全不適合本大爺。」少了血性的妖怪如同犬狼被拔去爪牙,為了乞得保護也只能任由人類差遣。夜叉沒將這帶刺的話說出口,周身迸發出赭紅的妖氣將衣物蒸乾,理了理這身難得穿出來赴宴的新裝,舒展一下筋骨,續道:「那就先走一步啦,勞煩替本大爺向般若打聲招呼,下次見面再一同去喝酒!」

 

  「說到般若,小生觀察許久,竊以為……你對他有點意思?」

 

  「那小子確實比這大宅裡一眾美女還要漂亮三分,本大爺雖是無惡不作,但也絕不會對好兄弟下手。」夜叉咧嘴一笑,又道:「在冬天的湖底泡上大半個時辰,肯定凍暈了,眼下十之八九正和那風神親熱,本大爺就不壞他們好事啦!」

 

  妖狐失笑:「沒想到你這惡劣的性格還有成人之美?」

 

  「那是,本大爺由衷希望咱們永不為敵。」

 

  語畢,夜叉似是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故作掩飾地咳了一聲,提起修羅槍轉身離去。而妖狐留在原地咀嚼這句煞有玄機的話,半晌後像是為自己開解般地聳了聳肩,感覺這湖岸邊的風又冷了數分,只得慢慢踱回營火邊取暖。

 

  夜叉疾行一陣,出了陰陽師的管轄範圍後才緩下腳步,嘴上不住咕噥:「本大爺居然三番兩次說溜嘴,這陰陽寮果然邪門,嘖……」這自言自語還未道盡,手臂突然傳來一陣燒灼感,夜叉連忙撩起這身新裁剪的冬裝長袖,只見手臂上的海妖紋樣漸漸浮出,隱隱發出紅光。

 

  看來故土又傳來新的消息,多半不是什麼好事。夜叉略帶嫌惡地看了片刻,這才擺平衣袖,撣了撣肩上的落葉,再度邁開步伐遠去。

 

 

-------------------後記-------------------

 

總之下一段應該真的就是第二章的結尾了......!!!!!

中間在打冰上排球(?)的部分,如果按照平安京的定位,剛好是 上單+打野+射手 V.S. 坦+打野+法師 的隊伍 XD

下一段開頭去打撈一下跳哥,就來幫連若在宅子裡生活的這段時光收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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