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爆到1.2萬字 (死掉

本來想拆成兩段發,但想想要發去lofter至少先刪掉2000,乾脆就一起來吧

對一個創作者而言,生在擁有言論自由的國家真的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

 

本段含有部分少兒不宜的內容,請斟酌觀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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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寮中無大事,一晃眼又過去了半個月,般若慢慢習慣被陪伴入睡的生活,一目連帶來的強大安心感改善了因長年流浪導致的淺眠習慣。幸福來得突然,卻又像醞釀了好些年,雖然相處仍有些彆扭,比如般若常常被一目連不經意的體貼舉動弄得有些不自在,但那樣和對待旁人能夠明顯區分的溫柔,還是讓般若在心裡偷偷開心了一把。

 

  唯一令般若感到有些介意的事:一目連似乎對性事不太感興趣。無論怎麼挑逗,一目連總可以氣定神閒地捉住自己,先是箝住手腳,再慢慢收攏雙臂,最後用上雙腿夾緊,或是直接抄起被子捆成壽司捲,讓動彈不得的般若只能乖乖闔眼入睡。

 

  就算般若直白地跟一目連說他的傷好了,隨時都可以繼續那一晚的事,一目連也只是寵溺地搓揉般若的頭髮,輕輕地吻著額頭說:「下次吧。」

 

  一連碰了幾回軟釘子,讓般若想開口也遲疑了,明明接吻時會起反應,那次交歡看起來也很享受啊,依照一目連的個性,也不可能吃乾抹淨還不認帳。般若左思右想得不到答案,咬著嘴唇,縮在被窩裡想著到底是哪個環節出錯了。

 

  「般若?」

 

  時值清早,一目連著裝完畢,正準備出門時發現被窩有動靜,喚了一聲,見到被子抖動幾下,忍不住輕笑出來。

 

  「抱歉,我吵醒你了嗎?」

 

  「沒……」

 

  平時的般若非得要賴到正中午才肯起床,然而先前被一目連告知今天一早會出門,有了這道心理準備,稍微一點動靜就讓般若醒了。聽著一目連起身更衣的窸窣聲,般若滿懷睏意地縮在被窩中,發出幾聲咕噥。

 

  今天是一目連難得出任務的日子,畢竟在晴明寮當食客,還同般若過上琴瑟和鳴的愜意生活,一目連實在不好意思白吃白喝,凡有委託,必盡能力所及協助一下,且上回般若和陰陽師鬧得不愉快,也無機會修補嫌隙,一目連思來想去,還是讓般若待在寮裡,麻煩的差事攬下來自己做吧。

 

  「我這次要去偏遠地帶巡視,同行夥伴還是大天狗大人,只是個簡單的例行任務,檢查晴明大人在各地設下的封印有沒有鬆動的跡象,約莫三、四天就會回來。」

 

  「……我知道,您和我說過不下十遍了。」

 

  「你乖乖待在寮裡,別惹事。」

 

  般若感覺到一目連靠近床鋪,在身側坐下,隔著被子緩緩搓著自己的髮。

 

  「晴明大人就是仗著您好說話,也不多抓幾隻會飛的妖怪來當式神……」

 

  「哪有什麼抓不抓的,強摘的果子不甜,晴明大人也知道這個道理。」

 

  「我不就是被他抓來的嗎?怎麼?我不過是殺了幾個人,就活該被陰陽師逮著壓榨?」

 

  一目連微微苦笑,多少知道晴明之所以會押著般若做式神,原因之一是為保護他──般若在落網前已將京都鬧得人心惶惶,手上還有不少人命。常人自是無法理解引來「般若」的契機是那些受害者的慾望,他們與惡鬼做了交易而付出性命,對妖怪而言合情合理,但人類的本位思考只會將般若視為必須除掉的禍害。

 

  然而晴明不說,一目連認為此事不該由自己開口,那樣不見得會讓般若感激陰陽師,或許還會因為「不坦承」而加深隔閡。見到般若仍是不解氣,一目連只得繼續出言安撫。

 

  「晴明大人會這樣對你,應是有額外的考量,你就多相信他一點吧。」

 

  「囉囉嗦嗦講這麼多做什麼?您不是要出門了嗎?」

 

  般若將手伸出被子拍開一目連的觸碰,又賭氣地蒙起頭。一目連愣了片刻沒說話,現在的心情與其說是錯愕,還不如說是被般若生氣的可愛模樣在心上狠狠捶了一記。

 

  剛才那驚鴻一瞥,看見般若的睡袍鬆開了,露出大片肩膀肌膚,在散亂的黑色髮絲陪襯下更為雪白,惺忪紅眼帶著一股慵懶的怒意,清楚表達出對於「一目連必須出公差」一事的強烈不滿。

 

  怎麼連發怒都如此招人疼呢?一目連懷著複雜的心情又伸手揉揉這團棉被。

 

  「我等等就要出門了,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起先般若不加理睬,一目連等不到告別的吻,繼續左搓搓右揉揉,般若悶在被子裡都覺得熱了,索性掀開被子踹了一目連一腳。

 

  「哎!您好煩!」

 

  這一腳險險就要踢中某個要命的部位,擦邊的感覺讓向來鎮定的一目連也是臉色發白。而般若亦然,想想一目連的溫吞性子堪比神木,要是這一腳踢實了,那豈不是苦到自己?還是一目連率先回神過來,反手扣住般若的腳踝,將小傢伙拖出被窩。

 

  「噫──」

 

  般若發出一聲小小的驚呼,同時睡袍被捲起的被子往上掀,就像把煮熟的蝦子剝去殼,一雙勻稱長腿自鬆開的睡袍下露出來,隱約可見雙腿深處的鼓起。這由下而上的美好角度讓一目連艱難地嚥下口水,一面想著非禮勿視,卻又有一道聲音在心中蠱惑著是該做點什麼。

 

  就算同居了好一陣子,般若還是不習慣一目連無預兆的親暱行為,見他直直盯著自己看,屈於下風的滋味讓般若感到一陣羞躁,試圖用另一隻腳頂開一目連,反倒又被捉住。

 

  「您、您幹麻?放開我啦!」

 

  「你的腳丫子真小。」

 

  一目連略感驚奇,般若的腿型臻於完美,或蹲或坐,或疾走或跳躍,每一個姿態都能展現那穠纖合度的長腿,屢屢占盡視線,連自己都忽略了這雙腳掌也是如此小巧可人。一目連無意識地用指腹擦過柔嫩的腳底,讓般若倒抽一口氣,立即紅暈上臉。

 

  「喂!不准搔我癢!」

 

  一目連可以發誓,捉住般若的腳並非想要戲弄他,反倒被這句喝罵給開竅了。於是一目連順著心意扣住般若的腳掌,大拇指抵著掌心,不給般若挣開的機會便將妖氣渡過去。

 

  「欸……?哈哈……別、別玩……」

 

  足底本是極為敏感的部位,般若感受到一股熱流從一目連的指尖傳遞過來,泛起的麻癢惹得他格格輕笑。但隨著一目連加快妖氣流動,般若可就笑不出來了,原先試探性的妖氣轉為一種惡意逗弄的侵略,有如強度節節攀升的酥麻電流,帶來的熱度從足底、雙腿,一路匯聚到小腹,頻繁觸動敏感的腰椎神經,讓般若無可抑制地起了生理反應。

 

  「給我停……停、停下來……啊……」

 

  般若的抗議聲被這不講道理的妖氣沖成零碎的單詞,難為情的語調讓般若選擇閉上嘴,全身如遭綿密的電擊,痠軟的腰直不起來,內心崩潰地想著風神大人怎變得如此輕浮,不是自稱沒有經驗嗎?怎麼花樣一天比一天多……

 

  一目連的視線不經意地往上移,先是愣了一下,才意識到玩過火了。般若癱倒在床鋪上急促喘氣,斷斷續續洩出幾句呻吟,雙手無力扯著睡袍下擺,試圖遮住白色的褲叉,寧死不屈的表情偏又帶著討饒的意味。這樣嗔怒的眼神讓一目連終究沒忍住,鬆開握住白嫩腳掌的手,俯身壓上般若,狠狠吻上去。

 

  「嗚……」

 

  般若在一目連的攻勢下幾無反抗力,還沒緩去全身的痠麻感,又得承受這稍嫌霸道的吻。發麻的雙腿像是維持太久的跪姿,完全不聽使喚,無處宣洩的生理需求益發迫切,讓般若在接吻換氣時發出幾聲委屈的泣音,滿是水氣的紅眼透著哀怨。

 

  一目連也查覺到般若的身體變化,既然火都燒起來了,自然不能就此冷落人家,待唇分後先拉開彼此的距離,往後退坐半步,伸手將動彈不得的小傢伙抱進懷裡。

 

  「唔……」

 

  「乖喔。」

 

  一目連微微笑著,低頭親了親般若的耳朵,左手環過肩膀,將般若的雙手扣在胸前,右手不由分說便往睡袍開岔口探去,指尖靈巧地勾挑數下,解開腰側的繫繩,卸下那片托著某物的棉布,在看不見的睡袍底下搓揉起來。

 

  般若渾身一顫,急促地仰頭追索戀人的目光,像是想尋求答案,迎面又是一個吻堵住了唇。一目連手上動作不停,般若僵直了片刻,終於明白這是風神大人要侍候自己,稍稍鬆懈下來的身子往後靠,依偎在一目連胸口,閉上眼感受那由愛生憐的撫觸。

 

  掌心的溫度和關節處的粗糙感,配上恰到好處的力道,一點點的逼迫、一點點的挾制、一點點的縱容,交織成睡袍下的起起伏伏。般若的喘氣隨著一目連的動作不住停頓,舒服的讓眼神有些渙散了。

 

  「我這門手藝,客官還滿意嗎?」

 

  「您……這是去哪裡學、學的……該不會是……幾百年來都這樣……自瀆……」

 

  「你──」

 

  一目連給這番話氣笑了,倒不是認為自瀆有何不妥,而是自己這般專注侍候,這小傢伙居然在分心想別的事。

 

  「自從我對你起了那方面的念頭,便自然而然地……學會了不少事情。」

 

  「如果……如果您不是……遇見我呢……」

 

  「沒有如果。」

 

  一目連加重手上的力道,讓般若難耐地扭了幾下腰。一目連也不打算讓般若逃,拱起的雙腿和身體形成三面囚籠──風神已經摸清楚這隻惡鬼很享受被制伏的感覺。

 

  「嗯……再、再快一點……」

 

  一目連輕輕吮了一下般若的尖耳朵,依言加快速度。

 

  時間分秒流逝,般若雙腿的血液循環終於恢復了,雙腿根部那連綿不斷的刺激迫使膝蓋往內收攏。而一目連為了讓工事順暢進行,索性將一條腿跨進般若的雙膝間,讓般若夾著自己的小腿,隔出足以讓右手方便作業的空間。

 

  兩隻妖怪維持這半交纏的姿勢,一目連繼續施為,控制手速讓般若充份享受隔著皮層的溫柔愛撫。此時般若困在一目連懷中已經退無可退,亟欲併攏的雙腿又被強行隔開,令他忍不住縮起腳趾,喘息聲愈趨甜膩,任憑理智一點一點被推向臨界線。

 

  直到潮水漲到關口,一目連的手猛然往根部收緊,懷裡的身軀怵然一僵,一陣不自然的痙攣從般若的臀部、腰肢,一路竄上肩膀,同時得到滿手的灼熱作為回饋。一目連嗅著般若肩窩的香氣,仍舊輕輕撫著,用掌心承接一波一波遞減的顫動。

 

  這次的伺候應該有到位吧?一目連鬆開負責箝制的左手,讓般若斜斜軟倒在臂彎裡。而這隻惡鬼像貓兒一樣瞇起雙眼,暈紅的面龐透著一絲讚許,繳械後的身子像是被掏空似的,癱在風神懷裡吁吁喘氣。

 

  一目連緩緩低下頭,嘴唇貼上般若的頭髮,再慢慢游移到額頭,右手仍埋在腿間緩緩揉著,舒緩小腹處的緊繃。般若舒服地發出幾聲輕哼,一目連不語,磨磨蹭蹭地又吻上去,直到因為缺氧而發暈才雙雙分開。

 

  這一耽擱下來讓原先充裕的時間變得有些緊湊,一目連再不捨也要抽身了,右手離開睡袍底下的秘境,滿手濕黏映入眼中,只得暫時放開懷裡那火燙的小身軀,去外頭洗手,順道端了一盆清水回來替般若擦洗一番。

 

  般若閉著眼仰躺在床鋪上,感受一目連正用沾濕的布巾擦拭雙腿間的汙濁,恰到好處的水溫配上無比細膩的動作,令般若發出幾聲難為情的輕哼。明明是尊貴的神明大人,卻願意這樣服侍自己……

 

  「這是我惹出來的事,自然會好好收拾。」一目連彷彿看穿了般若的心思,稍稍抬起般若的腿,替他穿回乾淨的貼身棉褲,左右瞧了一番,又問:「我幫你換一套睡袍吧。」

 

  「不用……沒弄髒,上面還有一點您的味道……」

 

  一目連也不勉強,起身收拾一番,又去窗邊開了一條縫,讓冬日早晨的透涼微風稀釋房內的滯悶空氣,此後又坐回床鋪邊緣,再度提起被中斷的問題。

 

  「我要出門了,有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嗯……一路順風。」

 

  一目連微微一哂,說道:「你老愛喊我風神大人,這一路順風自然是不在話下。」

 

  般若不語,慢吞吞地爬起來,湊上去緊緊抱住一目連的腰,貪婪地吸了一大口那宛如山雨初晴的清香。一目連張臂環上去,像是摟住一塊融化的糖,無比溫順。

 

  一目連不曉得還需要多長的歲月才能治癒般若心中缺乏愛的傷口,肌膚相親也好,只是尋常擁抱也罷,一目連打算把握共處的分分秒秒將愛傳遞過去,慢慢滲透般若自我防衛的武裝,讓他習慣安心,學會信賴,或許在將來某一天能夠讓般若對過去的怨恨釋懷。

 

  有靈智的生物說出來的話語會成為詛咒或是祝福,同樣的也會對言靈的力量產生期待。一目連想讓般若相信自己說出口的每一句承諾,因此又催促幾次,引誘他開口。

 

  「要不然,許個願吧?」

 

  「那……早點回來……」

 

  「好。」

 

  時間已容不得一目連再拖延下去,風神以一吻印在戀人的額頭上作為道別,不再沉迷於溫柔鄉,果斷起身離開寢房。

 

  目送一目連闔上紙門,般若「咚!」的一聲又往後栽回床鋪上,一目連的腳步聲透過相連的木板傳入耳中,那樣穩健的步伐逐漸遠離寢房、走過玄關、踏上庭院的青石板。一直到出了院子的大門,才聽見一目連揚起風遠去。

 

  般若經歷此番操弄又泛起睏意,躺了片刻後懶洋洋地翻身,伸長手臂往旁邊勾幾下,將一目連的枕頭拉過來抱著,嗅著那醉人的清香,闔上眼又沉沉睡去。

 

 

*

 

 

  與一目連暫別的日子過得異常緩慢,般若鎮日想著念著,皆是一目連的聲音和氣味,窩在房中一整天也不覺得餓。般若本打算一路睡到一目連歸返,然而睡到頭都有點發疼了,卻只過了短短一日,不得已只好起床,出了院子去寮中晃晃。

 

  般若覺得自己病了,病得很徹底。

 

  偏偏那藥引子還沒有回來的跡象。

 

  越過矗立在門口的兩座石燈籠,般若遙遙望見百目鬼坐在道旁的樹底下,正把玩手中的彩球,口中哼著不知名的樂曲,怡然自樂。

 

  百目鬼算是寮中的新面孔,般若與之有過幾面之緣,比起那些只顧著吃東西和玩耍的弱小生物,擁有獨立價值觀的百目鬼是般若少數看得上眼的妖怪。

 

  「你怎麼會在這裡?」

 

  般若迎上去,這條石子路走到底便是一目連的院子,百目鬼候在這裡分明是在等人。

 

  「你是要找我,還是……」

 

  「我的鬼眸告訴我,你大概這時會出現。」

 

  百目鬼吐吐舌頭,卻不起身,由下而上凝視著般若,令後者心中警鈴大作。

 

  「你……別亂讀取別人的心思。」般若有些嫌惡地抬手擋住百目鬼的視線,就算心裡不討厭這名好相處的妖怪,那雙能洞悉他人心緒的眼睛仍是防不勝防。

 

  「活物的眼睛只能讓我看見表層的思緒,滿滿的都是一目連大人呢。」

 

  百目鬼笑開了,趕在般若因為尷尬而發怒之前將懷中的東西遞出去──是一封書信,封口處糊著一片紅色楓葉。

 

  「紅葉姊姊託我轉交的。」

 

  「嘖……多謝。」

 

  般若當場拆開來看,這是一封紅葉茶屋的邀請函,時間是明日傍晚,只有被茶屋主人鬼女紅葉邀請的賓客才能參與這數月舉辦一次的晚間酒會。說來般若會成為紅葉認可的「同伴」,源自於成為式神不久後的某天,在城郊閒晃時誤打誤撞推開茶屋那扇門之故,與妖狐的孽緣也是從那時結下。

 

  達成委託的百目鬼笑嘻嘻地向般若告別,後者想著去食堂的路上有個聊天的伴也好,便喊住百目鬼與之同行。畢竟同寮中那些愚蠢無知的小妖怪瞎攪和,不如和聰明的姑娘聊天來的有意思。

 

  這回般若順口問起百目鬼的來歷,才得知她竟和傳說中的九尾狐有點淵源,原先跟隨玉藻前來到晴明寮,結果三兩下就被陰陽師拐去做式神了。憶起上回差點被玉藻前一扇打得灰飛煙滅,般若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心口,一目連給了一張新的風符要般若貼身藏好,就放在心口這個位置。

 

  百目鬼看著心思又飄去遠方的般若,思念如浮光掠過那雙紅眼,令百目鬼心念一動,問道:「談戀愛是什麼感覺呀?」

 

  「哎……!你別再讀取我的心思啦!」

 

  「抱歉抱歉,真的很好奇嘛!」百目鬼雙手合十於眼前,向般若做了一揖,解釋道:「晴明大人說我功力不足,沒辦法控制『凝視』的開關,所以我才會成為式神在寮中和大家一起修練。」

 

  般若聽得在心裡直搖頭,這不是能不能看見的問題,而是該不該說啊!因洩露機密導致殺身之禍,此事在人類社會中常有,妖界亦然。話說回來,百目鬼的能力實為相當可怕的偵查手段,那個狡猾的陰陽師大概就是看準這一點才將她收為式神吧?

 

  百目鬼見到般若似是接受道歉了,熱切的眼光再度射過來,又問:「吶吶,跟一目連大人談戀愛是什麼感覺?很幸福嗎?」

 

  「你……」

 

  般若感到一陣無力,卻又驚訝於自己竟不反感被詢問這種私密問題。在百目鬼殷殷切切的追問之下,般若雖然應得含糊,卻也間接承認和一目連的感情相當和睦。

 

  「呀──你們真好!」

 

  百目鬼高舉著雙手朝天空伸懶腰,又對般若送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彩球閃著瑰麗的光芒在百目鬼身旁繞著圈,又搶在般若發問前開口了。

 

  「我喜歡從別人的思緒裡面體會什麼是幸福,那是最沒有負擔的一種感情。在遇上玉藻前大人之前,我時常因為吸收過多生者或是死物的感情而情緒潰堤,又不想為此遠離人群,因此輾轉跟著玉藻前大人來到這裡尋求幫助。」

 

  「你的經歷……也是挺有趣的嘛。」

 

  「因為各式各樣的理由而聚集在這裡的妖怪們都很有趣呀。」百目鬼朝般若眨眨眼,那雙翠綠色的眸子像是能反映觀者腦中所想,讓般若又忘記移開視線,百目鬼見狀,又道:「其實呀……大家對於你也有一點點羨慕哦。明明是善於嫉妒的惡鬼,卻讓旁人忍不住嫉妒起來了呢!」

 

  般若微微一怔,原來自己也有令人生羨的資格嗎?

 

  百目鬼不再答話,今天從般若這裡收穫到的「幸福感」已經超出這趟跑腿的報酬,滿滿的甜味中帶有一絲令人清醒的苦澀,卻又溫暖的令人想哭。百目鬼想著自己大約是成癮了,即使只是透過他者的雙眼也無法忘卻被愛著的感覺,真希望作為中間人的陰陽師能夠早日讓追隨的那位大人想起幸福的滋味啊……

 

 

*

 

 

  隔一日傍晚,般若依約前往城郊,先走了一段人來人往的驛路,爾後轉進人煙稀少的小道,行了約莫半個時辰,依照路上的線索拐了數個彎,來到山的背風處。這裡古樹參天,已是人跡罕至之地。

 

  般若依靠斜斜照在樹林裡的殘陽,慢慢數著路旁的地藏像,一直數到第三座,轉頭即見道旁有兩棵巨大楓樹抱臂相交,枝葉繁盛足以蔽天,宛如一座拱門,在一片深冬雪景中顯得格外突兀,宣示此路通往非人類的領域。樹幹上用紅繩圍了一圈,繩上掛著幾枚紅楓娃娃,兩樹之間是一條排列整齊的石磚路,道旁除卻尋常雜草,便是幾株淺色花,沿著一片片石磚一路延伸到楓林深處。

 

  紅葉茶屋,是一間只為妖怪而開的酒館。

 

  般若解開娃娃的細繩,取下一枚作為結界的通行證,緩步踏上石磚路。

 

  穿過結界之後,撲面而來一陣相當清新的空氣,不同於塵世的汙濁,是汲取後方這座山的靈氣加以稀釋而成,對遠道而來的旅客有淨身之效。般若也因此提振了精神。又行了片刻,終於在道路盡頭看見那座古樸的木屋,未合攏的門扉之隙透出一股薰人酒香,看來今夜不醉不歸。

 

  茶屋主人斜倚在門口的柱子旁,正逢風起楓落,吹起了滿庭院的落葉,最後一點日光灑在烏黑的鬢角上,映出那張絕世容顏。

 

  「哎呀,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呢。」

 

  「這一路上滿是障眼法,連一盞燈都沒有,分明是在坑人吧。」

 

  「考考你們的本事呀,這兒尋常妖怪來不了,只待天下有緣者。」

 

  茶屋主人微微勾起唇角,綻出妖而不艷的笑容,將般若迎進門。

 

  鬼女紅葉,居住在京都城郊楓林中的絕美女鬼,據傳與大江山鬼王有一段情──這是般若首次聽聞紅葉之名時連帶得到的情報,但進一步認識後才知曉:原來紅葉傾心的對象是當代第一的陰陽師,亦即卑鄙無恥的安倍晴明。

 

  根據妖狐打聽到的消息,這間酒館是晴明替紅葉整理出來的落腳處,這一人一妖在數年前封印八岐大蛇一役之後還有往來。紅葉在暗地裡幫晴明打理不少事情,但不曉得為何晴明不收她為式神。

 

  茶屋供應的餐點有各地茗茶、自製點心、多樣下酒菜,以及濃度由淺至烈的酒。酒類除了紅葉自釀,或是作為中盤商向其他妖怪收購,另有通過特殊管道從大江山購入的頂級美酒,乃熟客限定。據說鬼王本欲直接贈與,但紅葉可不領情,執意與大江山正正當當地做生意,這些陳年舊事也成了其他妖怪喫茶下酒的雜談之一。

 

  般若進入室內之後直直往角落的專用座位走去,看見露在屏風外的一截蓬鬆大尾巴,般若的嘴角浮現一抹笑意,在經過時大大方方捋了一下,隨即入座。

 

  「你──!別亂碰小生的尾巴!」

 

  妖狐被這一手偷襲爆出一聲嗷叫,般若還未答話,一杯琥珀色的醇酒已推到眼前。

 

  「遲到先罰三杯啊!」

 

  發話的妖怪名為夜叉,同為紅葉茶屋的常客,赤紅的頭髮配上一雙鬼角,一眼便知並非善類。

 

  夜叉是最道地的惡鬼和賞金獵人,下手果敢狠辣,收錢辦事乾脆俐落。之所以會來到紅葉茶屋,起先是為了交換情報──茶屋身兼情報交換站,是南來北往的資訊流通之地,也可以透過茶屋主人代售珍稀物品。此後夜叉在紅葉的牽線下認識般若和妖狐,一來大夥兒階級相仿,二來手上都有好幾條人命,談起話來無須顧忌什麼,相處輕鬆又愉快。

 

  英俊的面孔讓夜叉有放縱不羈的本錢,本身也是葷素不禁,處處留情。夜叉更在般若的愛情還在萌芽階段時就看出這隻善妒的惡鬼有某方面的傾向,秉持著「作為兄弟,就是在你需要男人時,成為你的男人」,半開玩笑地向般若提出共枕同眠的邀約,在般若黑著臉拒絕後仍舊保持友好的關係,讓目睹過程的妖狐也是服了他們兩個。

 

  而如今般若終於和戀慕許久的風神結下情緣,這個消息也透過紅葉傳到夜叉耳中,今夜自然是要逮著這機會,好好虧上一把。

 

  三杯酒下肚,般若的臉已浮上一層暈紅,意識倒還很清楚,隨手抓起妖狐剝好的瓜子往嘴裡送。妖狐只得再叫上幾盤毛豆,用長長的爪子優雅地剝開,兩指夾著熟透的豆子送入口中。

 

  般若吃完瓜子覺得不夠,又叫小二送上更多下酒菜,配上清甜的水果酒,吃得可香了。紅葉和夜叉聊起南方小國的軼事,順便談好一筆買賣鮫珠的生意,妖狐趁著這個空檔,向般若問起那一日的後續。

 

  「也沒什麼啦,風符被打碎,逼得一目連大人當晚就回來了。」般若雙手一攤,表現出毫不在意的樣子,又夾起一隻炸蝦塞進嘴裡。

 

  「哦哦……」

 

  般若刻意不理會妖狐欲言又止的模樣,片刻後便聽見:「其實啊……玉藻前大人也不是刻意要為難你,他老人家對後輩也是挺和善的,這幾日還抽空指點小生幾招……」

 

  「我知道,是晴明大人下的指示。」般若懶洋洋地打斷妖狐的話,想起一目連令他腦中一熱,在酒精的作用下脫口而出:「反正他的目的也達到了,一目連大人疼我,要是安倍晴明再算計到我頭上來,一目連大人鐵定給他難看。」

 

  「你們……」妖狐一愣,原先想講的話被這句曬恩愛給炸沒了,小酌幾杯的後果也在此刻顯現,沒頭沒腦就是一句:「你們做過了吧?」

 

  般若手一抖,差點捏爆酒杯,想起那一晚的纏綿,對上妖狐一臉「果真如此」的表情,故作無事的反駁:「做了什麼?」

 

  「別裝啦,小生從你身上聞到一點……」妖狐刻意賣關子,釣一下般若的胃口,喝得微醺的他一不做二不休,鼻尖湊過去,一路從般若捲起的袖口簌簌簌地游上肩窩,深吸一口氣,復抬頭嘆道:「依小生的敏銳觀察,這肯定是發情過的味道。」

 

  「你這死狐狸別到處亂嗅!」般若只差沒一巴掌搧在妖狐的腦袋上。

 

  「幹嘛害羞啊,你這不是得償所願了嗎?」

 

  「關你什麼事!」

 

  「唷?咱們般若小兄弟終於把傳聞中的風神大人給辦了嗎?」

 

  夜叉結束了生意上的對話,笑嘻嘻地湊過來,沒見過一目連的他完全想錯了方向。

 

  「怎麼看都是般若被一目連大人按在床鋪上操吧。」妖狐撇撇嘴,兩根手指繞著不明所以的圈圈,搖頭晃腦地說道:「如此這般共赴雲雨……」

 

  「你又知道我在下面了!」

 

  「不然呢?憑你這小身板還想壓人啊?」妖狐刻意上下打量般若,先是不屑地撇嘴,爾後又賊兮兮地又笑了:「不過也真有你的,風神大人清心寡慾數百年,最終還是栽在你手上。果然英雄難過美人關,滾滾紅塵,那時錯踏,誤結情債終須還。」

 

  妖狐也喝了幾杯酒,本就喜歡故作風雅的他興致一來就唱上幾句。般若被妖狐的話弄得亂了套,支吾道:「我們才不是……」

 

  「看來這叫一目連的傢伙確實不一般,居然讓你失措成這副模樣。」夜叉嘖嘖數聲,挑起一抹森冷的笑,說道:「本大爺該找時間去會會他了。」

 

  「你還是死了打架這條心吧,單憑你是傷不了一目連大人分毫。」般若橫了夜叉一眼,完全不給他面子。

 

  夜叉一挑眉,伸出筷子快狠準地搶走般若盤子裡的香煎鯽魚,後者瞪了夜叉一眼,轉向去夾炒豆時又被攔截,爭奪天婦羅也敗陣。般若自知在這種短兵相接的比拚上敵不過夜叉這以速度見長的刺客,又見到夜叉得意洋洋的笑容,索性擱下筷子,伸手去拿酒杯又被夜叉劈手奪過,仰頭一飲而盡。

 

  般若火了,直接拍桌起身,怒道:「你到底想怎樣!去外面單挑啊!」

 

  「連搶食物都搶不贏本大爺還想單挑?去叫你的親親寶貝兒一目連大人來助陣吧。」

 

  「你別那樣喊他。」般若臉上一紅,當面被消遣有點不好招架,下一句話梗了半天才說出口:「一目連大人終究與我們不屬一類,這點你也很清楚。」

 

  夜叉本就不喜歡那些自命不凡的神靈,多半沒什麼本事,仗著出身高了點就到處管人是非。此刻聽見般若這番話,明白這小子也不是全然偏袒一目連,樂道:「好好好,不提你那相好了,喝酒喝酒。」動手替般若斟上滿滿一杯,推去眼前,般若只得喝了。

 

  擅長見風使舵的妖狐眼見氣氛回歸融洽,順勢導開話題談起近日京都趣聞,暫且將般若的感情事拋去一旁。觥籌交錯間桌上酒菜漸空,茶屋內談話聲此起彼落,紅葉等到各桌客人都吃得差不多了,便使喚打工的小妖怪去酒窖抬出今晚嘉賓──大江山特釀美酒,一開壇便是滿室酒香,醇而不膩,聞之飄飄然,亦知其後勁無窮。

 

  紅葉遊走在各桌一一敬酒,今日來宴飲的皆是在各路混出名堂的妖怪,諸如生意上的夥伴、共享情報的探子,或如同般若妖狐等談話投機之輩。紅葉本是楓林中食人女鬼,因心悅晴明而與其立下不再吃人的約定,雖然長年累積的血戾之氣難以消散,但也因此利於她周旋在明暗勢力之間。

 

  杯盞交錯大半個時辰,般若酒量不差卻也是醉了,昏昏沉沉地趴在桌上,這半個月來跟隨一目連的作息,慢慢改掉日夜顛倒的習慣,此刻逐漸按捺不住上湧的睡意,雙眼半瞇,快要聽不清妖狐和夜叉的對話了。

 

  妖狐為了避免在公開場合失態,總是一口一口小酌,調和從體內升起的醺醺然之感。夜叉酒量極好,愈喝愈有精神,本來還期待跟小友們暢聊徹夜,卻見般若整張臉都快貼到桌面上了,讓夜叉有點不是滋味。

 

  「你那風神大人體力就這麼好?把你治的連喝幾杯酒就不行啦?」

 

  「哪有……他壓根兒不想碰我……」

 

  「等等等……你剛剛說什麼?」妖狐一愣,剛剛般若似乎說了什麼了不得的發言?連忙追問:「一目連大人不願意碰你?你們不是做過了嗎?」

 

  「就那麼一次而已,後來我再怎麼挑逗他都沒反應。」般若懨懨地說道,拽著妖狐的袖子反問:「死狐狸我問你啊,你覺得一目連大人到底愛不愛我?」

 

  「喂喂喂!你這渾小子說話帶點良心啊!你忘了上回是誰不惜身受重傷也要把你從空間狹縫中救出來?是誰怕你被晴明大人欺負,拋下正事趕回來護你?」

 

  「可是……可是……」

 

  夜叉給自己倒上一杯,聽著般若含糊不清的發言,似是在說一目連的好,又像在問他們一目連究竟愛不愛他。夜叉慢慢飲下這杯酒,不輕不重地將酒杯擱在桌上,一聲輕響打斷般若的自言自語。

 

  「我說你啊,真的打算後半生都跟定這個風神了?不再多玩玩啦?」

 

  般若有些茫然地看向夜叉,原來在外人眼中,和墮神談戀愛如同兒戲嗎?

 

  「你可要想清楚啊,你們出身和階級本就不在同一個水平上,堂堂風神能夠忍受你幹這些殺人放火四處行騙的勾當,是因為你們尚在熱戀期。哪天他厭倦你、拋棄你了,外界的指責和嘲笑聲浪只會打在你身上,把你當成妄想高攀神明的愚蠢妖怪。」

 

  夜叉拾起筷子在般若眼前虛點幾下,神色帶上幾分陰冷,一掃先前的快活氣氛。

 

  「拋棄你的風神仍是那樣清冷孤高,縱使被惡鬼誘惑一時失足,也未能在他身上留下汙點,旁人還會讚嘆他知錯能改、浪子回頭。而你呢?你素來不在意名聲,卻忍受不了背叛,你倆生來的差距就注定你沒辦法將他牢牢鎖在身邊,若他真有一天捨你而去,你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哪!」

 

  妖狐想著夜叉這番話未免也太直接,然而細想這並非不可能,般若將滿腔思慕賭在一目連的垂愛上,此時的恩愛能夠持續多久?再者依般若所言,屢次求歡不成,一目連大人又長時間在外,懷疑的因子一朝種下,終成禍端。

 

  原想說幾句俏皮話開導一番,卻見般若蔫的不成樣子,讓妖狐有些不忍,遂提議道:「那個啊,小生看看也快子時了,不如讓一目連大人來接你回去?」

 

  「他不在京都,被晴明大人遣去打雜了。」般若埋頭趴在桌上,聲音悶悶的像是快哭了:「我好想他……」

 

  妖狐暗自腹誹這安倍晴明忒也不厚道,小倆口聚少離多,還找一堆名目拆散他們。

 

  「一目連大人出門幾天啦?」

 

  「唔……三天。」

 

  妖狐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才三天就憔悴成這樣,你沒說還以為等上三十年了。也不知該從何勸慰起,只得低頭喝悶酒。

 

  夜叉本欲再多勸幾句,不料一個木製托盤當頭砸來,乃出自紅葉之手。

 

  「聽你整晚都在挑撥離間,見不得人家感情好?」

 

  「本大爺這是關心他!天曉得那個風神在盤算什麼?」

 

  「那是你們不懂,像一目連大人這種心有明確目標的大人物,哪會有心思去想這些彎彎繞繞的事。如同晴明大人所想皆是讓萬事都有美好的結局,一目連大人所思必是如何平順地牽著般若走下去。」

 

  一說起心上人,紅葉的臉龐綻出一個宛如初戀少女的笑容,讓妖狐和夜叉一瞬間都忘了眼前可是手段兇殘不遜於他們的惡鬼。

 

  「對那些大妖而言,喜歡便是喜歡,沒必要屈就旁人的觀感。我聽聞的風神雖然以溫柔出名,但同時也是對自己相當嚴厲的一位大人。你們在茫茫眾生中發現彼此,並肩同行、互許終生,並不是你的一廂情願哦。」

 

  語畢,紅葉拍拍般若的腦袋,轉身去其他桌收拾、送客。茶屋並無招待客人留宿的房間,酒足飯飽後各自歸家,轉眼間就只剩下般若這一桌了。紅葉雇用的店小二收拾完畢便先歇下,夜叉去外頭借用井水洗漱一番,老樣子向紅葉借用屋子過一夜,榻榻米座位也勝過在外餐風露宿。

 

  平時妖狐會和般若結伴回寮,然而眼下般若已睡得不省人事,看來也得學學夜叉在這裡過夜了,便開始挪動桌子和屏風。

 

  此時敞開的茶屋木門傳來一聲輕叩,一道清俊人影站在外頭,頂著紛飛細雪。

 

  「抱歉,不請自來。」

 

  夜叉不認得這個男人,憑一眼也看不出實力深淺,倒是妖狐抬頭一看直接酒醒大半,紅葉則是露出意味深遠的笑容,擺手將其迎入室內。

 

  「沒想到您有辦法尋到這裡。」

 

  「般若隨身攜帶我的符咒,尋他不難。」

 

  一目連解釋完,順帶向妖狐打了招呼,也對初次見面的夜叉道了聲禮貌性的簡短問候,緩步走到矮桌前,手掌按上般若的肩膀,輕拍數下。

 

  「般若,我來帶你回家了。」

 

  然而般若並未發現一目連的到來,即使潛意識中紅葉茶屋還算是能放心的場所,仍不喜旁人碰觸。一目連幾次呼喚都不得回應,便打算直接抱著戀人離開,未料般若竟掙扎起來,似是把一目連當成外人。

 

  「乖,是我。」一目連只得暫緩動作,輕摟著般若的肩膀低聲哄著:「我回來了,我們回家吧。」

 

  如此輕哄數聲,搭配緩緩搓揉肩膀的手勁,終於讓般若找到安心的感覺,不再掙扎,歪過頭倒向一目連胸口,沉沉睡去。

 

  夜叉憑藉妖狐和紅葉的反應,猜到來者便是傳說中的風神大人,除了頭上生著一對龍角,無甚特別之處。原先見到般若不從的模樣,讓夜叉心有期待,等著看一目連被般若的自衛機制暴打一頓,當眾出糗。卻見般若被哄幾下就順從了,讓向來無所顧忌的夜叉直接出聲喊住正欲離開的一目連。

 

  「喂!站住,你就是般若的相好吧?」

 

  一目連愕然回頭,上下打量起夜叉,同坐一桌可以看出此妖應是般若的朋友。

 

  「我是一目連,般若的戀人,請問閣下叫住我有何事?」

 

  「本大爺是夜叉,聽般若說你某方面不行啊?那小子哭著跟我們說你沒辦法滿足他,借酒澆愁喝得一塌糊塗。為了我兄弟的幸福著想,本大爺願意慷慨提供幾味興陽丸、相思鎖的配方,一帖吃下去保證激戰三日不停歇。」

 

  一目連沉默片刻,爾後微微向夜叉點頭,說道:「多謝提醒,我自會好好安撫他。至於那什麼藥,就不必了。」

 

  這不慍不火的回應讓夜叉頃刻間無從回擊,只見一目連用袖擺替般若擦去眼淚,將風化做一道隔絕落雪的牆,踏出茶屋,乘風歸去。

 

  「你剛剛是發什麼神經?幸好一目連大人脾氣好,不跟你的無禮計較,要是你們真的打起來,我可幫不了你。」妖狐實在哭笑不得。

 

  夜叉得意地哼哼數聲,說道:「英明睿智的本大爺是在幫般若那傻小子,哪個男人可以忍受被外人質疑能力?這下子般若鐵定好幾天離不了床了,咱們改天再去探望他。」

 

 

(待續)

 

-------------------後記-------------------

 

 

百目鬼的背景參考遊戲中番外。

 

這章出現的配角之後都還會再出現哦~

雖然在遊戲中都是玩家的式神,但在故事裡分屬不同勢力,晴明大概是一種仲介的感覺吧w

 

最開始構思這個故事時,背景設定在遊戲主線封印八岐大蛇之後,諸多配角也參照遊戲本身。

雖然官方不斷打臉(靠),今年出的蒼連跟芋圓讓我有點亂了手腳,不過還是會照設計好的劇情走下去。

就當兩隻SP式神的劇情是平行時空吧 (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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